“还有这种事?”方医生后怕似的朝后仰了仰,“叔,我光听我妈说这片之前出过事,但她只肯告诉我是和什么医院有关,怎么还有栋房子也是凶宅啊,这片也太多灾多难了吧?”
他没有了关于医院本源的记忆,但还是隐隐约约记得之前院里肯定出过什么事的。
“这哪是两码事啊,”旁边下棋的大爷凑过来一个头,“这俩压根就是一件事。”
“当初我就住他家楼下,警还是我报的呢,”他无视了对面老头臭棋篓子的挑衅,丢开棋盘说道,“那家子人儿子被误诊癌症,在家里扛不下去自杀了,血流了一地都滴到我家天台晾衣杆上面来了,要不是我发现的早恐怕天花板都要被血浸穿。”
“怎么又跟人说你那陈芝麻烂谷子的英雄事迹呢。”路过提着鸟笼的老头嘲笑道。
“人小伙子差点租上对面那凶宅,我给人家讲又没跟你讲,”下棋大爷不屑,“当初要不是我发现的快,谁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呢。”
“那也不过就是有人自杀而已吧,”鲁长风一看来了个泼凉水的,生怕下棋大爷不继续往下说,赶紧过来激将法,“我们都是年轻人,火气旺,不信这些,实在不行就租了吧,没有比这价格更便宜的了。”
【鲁长风的薛定谔心眼子又回来了。】
【还学会激将法了。】
【他甚至学会了他奥哥的满嘴瞎话。】
【忽然欣慰。】
“哎你这后生怎么说了不听呢?”下棋大爷果然急了,“我跟你说,那个房子不能住,谁住谁倒霉,他家自杀那儿子邪性着呢,你别不信邪。”
“能有多邪性啊?”鲁长风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当初他儿子死了之后,他家里人得知误诊就崩溃了,拉着遗体去医院门口拉横幅要求赔钱,结果医院从那天就开始闹鬼!”下棋大爷转过身棋也不下了,转而语重心长的开始说道,“医院闹鬼的传闻多了,但他儿子特别邪门,头七那天凶的不行,零点一过医院就开始疯狂出急诊,一晚上来了十几个,夜班的医生都不够上手术,最后迫不得已打电话把大夫从床上叫醒来医院出手术。”
“十几个?”鲁长风惊呼,“会不会是凑巧啊?”
“怎么可能,”下棋大爷一挥手,显然也是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些事,他这些年来说这个话题少有的收获了三个惊诧的眼神,一下子满足感爆棚,立马打开了话匣子,“不止急诊,光是出急诊算什么凶啊。我跟你说,那天晚上医院各个病房都下了一堆病危通知书,icu更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出拉人,所有人都说是医院门口放着的那个死者觉得医院不给他家人赔钱,是在包庇那个误诊的医生,所以他头七回来索整个医院的命!”
“那最后赔了吗?”长发青年俨然已经是一副听入了迷的样子,迫不及待地往下问道。
见他这么捧场,下棋大爷心里那点对于他不伦不类发型的嘀咕也褪.去了,转而变成了一种知道内情知情者才有的洋洋得意:“肯定没啊,那时候法律哪有现在这么完善,医院把医生吊销了职证停职,那家人也没有什么打官司上法庭的意识,最后居然不了了之了。”
“但邪性的事才刚刚开始。”大爷神秘地压低嗓音。
“虽然医院当初没赔钱,但误诊那医生心中有愧,受不了良心煎熬,想要自己补偿患者一家。可医生也没几个钱,怎么可能赔得起一条人命,没办法,他就只能把患者的父母当做自己的父母来供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了?”
下棋大爷一字一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医生,居然越来越像那个死去的患者了。”
鲁长风悚然。
他几乎控制不住地看向方医生。
这不就和故事里说的一模一样吗?医生变成患者了!
“看我干嘛,吓到了啊,”方医生一副和他关系极好的样子,丝毫没有了之前的那副爱答不理和嘴欠记仇,“小鲁你这胆子还敢住凶宅啊?”
鲁长风:……谁是小鲁啊!
见过方少宁口袋里的小刘小李纸人之后,他现在对小x这类称呼都要ptsd了!
“他俩感情好,”他奥哥居然还在旁边打圆场,“叔叔你继续说。”
弹幕上:
【《被人针对的鲁长风的一生》】
【永远年轻,永远心眼子长歪,永远被方医生气死。】
【虽然很想打怜爱了,但我对着鲁长风这一张脸实在怜爱不起来。】
【这大爷之前说评书的吧,讲个故事讲的抑扬顿挫的。】
【这瓜真是越吃越有意思了。】
【妈呀,谁能想到我大早上的在办公室看直播沉浸式吃瓜,太有代入感了,我家楼下大爷大妈聊天就这样,我甚至想端盘瓜子看直播。】
【我已经磕上瓜子了,甚至还洗了一盘葡萄。】
【说回来,这患者不会就是这个未知空间门形成的原因吧,现在患病和顶替两条规则都能从他的故事里找到踪影了,震惊。】
【我更震惊斯卡奥居然是追本溯源流的探索队员,我昨天看他推那么快,还以为他会成为以后基金会速通流的新星呢。】
【今天也才第一天早上而已,这么多规则都出来了,还顺着扒出了规则原型,他怎么不能算是速通流。】
【有一说一,确实。】
【确实。】
被方医生叫了小鲁,鲁长风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强颜欢笑地看向下棋大爷:“这能有多像啊?”
“一模一样。”下棋大爷缓缓吐出四个字。
“长相,穿着,喜好,身材,发型,”他挨个罗列过去,“甚至连之前那家儿子说话时带着乡音的口音都一样,就像是完全变成了死去的那个患者一样,就连之前认识那个医生的人都认不出他到底是谁了。”
“我那天出门看见他们一家在往下搬东西准备搬走,乍一看我还以为是那家儿子又回来了,”下棋大爷露出一个心有余悸的表情,“那医生完完全全已经变成另一个人了,职也辞了,家庭也不要了,跟着那家人一起搬到了他们老家住,听说最后还改了名。”
下棋大爷压低嗓音,左右看了一圈,小声说道,“不过我那阵子住在他们家下面,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这可就诡异了,我只给你们说过,之前别人来问我我都不说。”
“我们绝对不往外说。”鲁长风赶紧赌咒发誓。
“他家儿子还活着的时候,他一家老小求遍了周围大大小小的寺庙道观不顶用,”下棋大爷声音压低,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后面不知道从哪听人说,有个神拜了特别灵,只要心诚每天上香就行。”
他一副叹息的表情:“人走到绝路上,什么方法都没辙的时候,再离谱的事情也会去尝试的。他家女儿请了个长假,坐火车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山里面,亲自把那个神像请回了家。”
白烬述眼神一亮。
那个神龛。
在他所掌握的规则里,属于神龛的规则一直没有出现任何线索,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过有关于这个神龛的话题。
“您有看见那神像长什么样吗?”他看向下棋大爷问道。
“那我哪看得见啊,”大爷一摊手,“他们一家人把神像供在家里,搬家的时候都用红布盖的严严实实的,这我要看得见才有鬼了。”
“不过你们不知道,他家儿子就是拜这个神像拜的脑子不清楚的,”他看了一眼方医生,“本地人都知道,当初警察接到报警一推开门,迎面就是满地的血。”
“他儿子躺在一圈蜡烛中间门,尸体都已经僵了,那一圈红烛围着他还没有燃到底,闪着橙色的光,开门的警察吓的都退后了好几步。”
简直是能称得上是都市怪谈的恐怖级别。
也就是当时网络不发达,不然这事绝对会成为某些论坛上的热门帖子。
【妈耶……这既视感。】
【怎么感觉都是一种献祭了。】
【感觉已经可以用作怪谈故事的开头了。】
【前面的,这本来就是个怪谈故事的开头啊!】
“这……”长发青年皱起眉头,“他别是信了什么邪.教吧?”
“肯定啊,哪有这样的,”下棋大爷摇摇头,“在后面出了这个医生越来越像死去的那家儿子这档子事,我都跟我们家里人说,他儿子绝对是信了□□脑子不清醒了,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选了个良辰吉日自杀,想要附到别人身上去。”下棋大爷越说越玄乎,“正好这个误诊的医生毁了他全家,他也就俯身到了这个医生身上,要毁了他全家。”
“再后来就是这家人全部都搬走了,”这下棋大爷把话题扯的这么远,居然还能正回来,“他家搬走以后,那房子就邪了门似的,搬进来的人都倒了大霉,不是丢了工作就是得了重病,还有几个甚至命都差点没了,后面没人敢住了,那房子就空那了,房产中介每年就骗你们这样外地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年轻。”
“我们邻里邻外的看着不对劲也走的走,搬的搬,我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了也舍不得走,干脆卖了那套房子买了对面小区,现在每天下下棋不也挺好。”
“叔,你可真是救了我们三个的命了。”鲁长风在旁边半神半假感叹道,“要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小事小事,”下棋大爷挥挥手,一副潇洒模样,“反正租其他什么房子都可以,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要租对面,那个房子太凶,谁进去都镇不住。”
“好,我们一定听您的劝。”白烬述站起身来笑道,“真是麻烦了。”
他带着两人走出这个小区,把整个故事理了理。
一十几年前,有个患者被误诊为癌症,求医无门之后拜了不知道哪里的邪神,自知时日无多准备自杀附身,去到别人的身体上延续自己的生命。
谁知自杀之后家人不敢置信,找了法医解剖,才知道原来他根本没有得癌症。家人闹上医院,索求赔偿失败。于是死者头七那晚医院连连出事,误诊了癌症的医生心中有愧,前来奉养患者的父母,没想到正中他计划,被患者附身,同样家庭破裂。
此后,一家人住的房子变成凶宅,第一医院的住院部也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去处。
“方少宁,”长发青年忽然转头看向方医生,“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第一医院其他大楼都看起来那么现代化,反而只有住院部是一副八十年代的陈旧模样。”
方医生想了想:“医院重建是医改之后的事情了,医改之后第一医院有钱了,就开始推旧楼建新楼,但因为住院部床位向来超载,不能贸然停诊,患者也不方便移,又没有新的地能建栋新大楼,所以到了最后住院部重建不了了之,只有它是最旧的。”
几人说话间门,已经又回到了第一医院大门口。
再看这个医院,门口忙忙碌碌的患者们,还有崭新气派的大楼们都有了新的感受。
而在一片气派新楼背后格格不入的住院部,正散发着一股森森的鬼气,等待吞噬着进入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