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欢看了一眼那个炉鼎,莞尔:“辛苦穆先生了,穆先生这般怕是也难受的紧,不如去梳洗一下换身衣裳吧,我盯着就好。”
霓裳夫人正在掏帕子给穆神医擦汗。
穆神医不甚在意的样子,眼里还放着光,精神奕奕的,“不必,老夫忙活了那么多日,如今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必定要亲眼看到解药出炉才好,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见他不在意,褚欢便也随他了。
“明王呢?他的解药快好了,他不一起来等着?”
他可有些不乐意了,明明是那小子的解药,搞得好似他一点都不着急,只有他们几个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进宫了,我的身世曝光,皇帝派人来传召我和他,他没让我去,自己去应付他爹了。”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看着前面的炉鼎,褚欢略带愁绪:“我总觉得,慕容箴必定还会打算再给景烜用醉骨生的毒,如今这个解药成了也好,不仅能解了这个毒,还能让他以后百毒不侵,便是慕容箴再用此毒,也伤不到他了。”
景烜中过这等剧毒,身体早已被毒性侵蚀,只能靠内力和各种药物来压制毒发,原本是容不得随意扰乱体内的毒性的。
当然,也因为他的身体被醉骨生的剧毒经年浸染,毒和他的血脉内息已经形成一体,要清除毒性也不是不行,但是犹如刮骨疗毒,他也要沦为一个废人。
代价就是从今以后,他真的要羸弱多病,并且影响寿数。
所以,为了能让他恢复曾经的武功内力,如今这个解药,并不是清除毒性,而是掣肘制衡的作用,毒还在他体内,但是不需要再用他的一身武功内力去压制,而是靠这个解药压着。
并且两者相辅相成,就像一道天然坚固的屏障,将他的身体保护起来。
一旦效果如同设想那样,以后任何毒,都伤不得他半分了。
百毒不侵,不过如此。
一开始穆神医是只想要解了他的毒的,但是褚欢比较大胆,耗费一番心血构陷,终于想出了这个。
她不想景烜成为一个废人,就像折断羽翼的雄鹰,再也不能展翅。
他不该是这样的。
穆神医感慨道:“还是那你敢想敢做,若是老夫,是实在不敢有这样的设想的,算来,老夫的医毒之术,真的远不如你。”
用毒,不仅要医毒之术厉害,还得大胆,敢于用药和试验,他还是保守了。
褚欢笑道:“我只是想出了法子,可方子和方法终归不是我一个人琢磨的,您也是功不可没。”
穆神医摇头道:“还是不同的,老夫只想保住他的命,让他不必再受此毒要挟迫害,好对灵云那个老秃子有个交代,而你比我想的长远,你想要他活,还想要让他骄傲的活着,你还是比老夫懂他的。”
穆神医苦笑:“其实想想,对这小子来说,确实,如一个废人一样活着,就像这几年一样,与苟活无异,他可以忍这几年,但是不会忍一辈子的,他太骄傲了。”
所以,要不是为了报仇,当年得知自己这个毒解不了的时候,景烜该是不想活了的。
可那个时候,他还没报仇,加上是灵云大师牺牲自己换了他活下来的机会,他没资格死,所以再痛苦也活着。
只是以他的性子,一旦报了仇,哪怕背着他师父的命在身上,他也活不下去的。
本就是不孝之命,与其苟活,不如下去给灵云大师谢罪。
所以,他确实是没有褚欢更懂得景烜。
褚欢轻声道:“我不是懂他,我只是觉得,他曾保家卫国战功赫赫,可谓是个铮铮铁骨的英雄,英雄的脊梁是不能断的,而大周,需要他挺直了腰杆子活着。”
至于他真正想要什么,她也考虑了,只是,这在其次而已。
当然,也很重要的。
。
景烜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皇帝一直在看着他。
好一阵,皇帝才冷然笑道:“你倒是护着她,朕的召见,你都能罔顾,怎么你还怕朕问罪她?”
景烜不卑不亢道:“阿欢身子重,如今轻易不会出王府,只在府里好生养胎,有什么事,父皇直接找儿臣就是,有她没她,任何事也都是儿臣扛着的,没必要折腾她跑一趟。”
顿了顿,他又反问:“阿欢也并没有任何错失,儿臣为何要担心父皇问罪她?”
皇帝怒然叱问:“没有错失?那你说说,外面传的那些风言风语,究竟是虚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