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别尔发出了合理质疑。
他们都相信罗摩能够解决一切的麻烦,信任来源于过去不间断的成功。
“我相信部落的大多数人都没怎么读过书,但你应该看过不少书吧。”罗摩叹气。
他不擅长表演,但偶尔演一下也大概够用。
“在各种有关历史的记录之中,你能不能看到人类的作用不太好说,但你一定能够看到神明的出现。”
罗摩轻轻摇了摇头,“与其说提瓦特是人类的世界,不如说是神明选择了人类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
芭别尔无力反驳。
在不清楚内情的情况下,他们对于纳西妲唯一的猜测全部基于各种历史记录。
这些书籍通常详实的描述了神明的作用,简化了人类在其中的价值。
当然,这不是春秋笔法,这就是事实。
人类就是没有神明有用。
畏惧神明,将畏惧转化为信仰和崇拜,以信仰作为枷锁,保证神明不会做出恶行。
毕竟,民众如此恭敬地侍奉您,您应该是不会对他们施以暴行的吧?
这就是信仰唯一的价值。
它不能从神明手中保护民众,但会让民众觉得自己得到了保护。
当然,提瓦特的神明确实不是什么恶神,所以人们的恭敬崇拜得到了更多的好处。
提瓦特人一般是可以在和神明有关的事情保持放松的心态的,可惜芭别尔没办法放松。
你恭敬地侍奉神明,在当前的大环境下也许是安全的。
但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在反抗神明的统治。
芭别尔顿时头大。
有关神明的问题,永远是最棘手的一部分。
更何况,他们做的还是违逆神明的事情,这样难度就更大了。
罗摩强调了一个概念,继续加重纳西妲所拥有的价值。
“尘世七执政实际上是一个整体,祂们未必利益相关,但至少在大的方向上保持同盟。”
“草之神如果不认可我们,整个提瓦特也不会有神明认可我们。”
“上一个失去了没有神明庇佑的王国,是坎瑞亚。”
这种说辞颇有些牵强,就好像坎瑞亚的覆灭是因为没有神明一样。
但芭别尔不可能知道内情。
她只能够思考罗摩给出来的条件,然后颓然承认这些话语是合理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
芭别尔的话语迷茫。
她刚刚还是对未来的畅想,转眼之间有一个人当头两棒子敲了下来。
她迷茫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这就是罗摩想要的。
“向草之神求取认可。”
这是一早定下的基调。
罗摩面色平静地执行着预期的计划,话语低沉而又平稳,给予了芭别尔信心。
你又考虑就好啊,老大。
你思考了,我们可就放弃思考了嗷。
“煽动仇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因为沙漠民确实内心忿忿不平了很久,但想要平息仇恨就很麻烦了。”
“他们毕竟不是掌中的玩偶,随你的心意而动。”
和纳西妲的交谈是这样的。
“想要平息仇恨,就必须要让他们知道保持仇恨的话,他们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罗摩如此解释自己的行为,“你让我操控人心,让他们悲喜愤怒,我没有绝对的把握。”
“但我相信权衡利弊是多数人的常态,人一旦得到了好的东西,就会因此而患得患失,失去抗争的勇气。”
因为他们不想失去了。
光脚的时候是一个人最勇敢的时候,家庭和睦儿女乖巧懂事的时候,反而没有随便动怒的底气了。
纳西妲没办法平息沙漠民的仇恨。
这是千年以来的偏差对待带来的结局,毕竟沙漠民确实乖顺而没有得到乖孩子应该得到的糖果。
如果不为恶却要遭受为恶之人才遭受的惩罚,他们很快就会选择为恶,避免被误判了身份。
我不做坏事要被当成做过坏事来打,那我肯定得做坏事,不然对不起你的判断。
这种忿忿不平的情绪沉淀了很久,当他们要赢的时候,仇恨就会站出来蛊惑所有人。
罗摩能够引导仇恨,却无法控制仇恨。
想要压制仇恨,只能够用他们即将得到的美好生活来作为威胁。
除非你完全没有亲友,不然你就一定要顾虑这些。
顾虑就是思考代价,权衡利弊。
然后做出补偿,仇恨就此被暂时压制。
至于说更多的东西,这就要看纳西妲之后的理政水平了。
罗摩稍作回忆,继续开始灌输神明的价值。
芭别尔会把这个消息带回到部落的权贵那里,而权贵正是稳定政权内部得到利益最大的一批人。
他们是最不喜欢失去,最不喜欢变化的一群人。
只要他们不想要失去,他们自己就会选择压制沙漠民的复仇情绪。
“我们可以将教令院和草之神做出分割,然后单独向教令院复仇,向神明求取公平。”
“复仇仅止于教令院,同时对草之神献出信仰和忠诚。”
芭别尔面色艰涩,“一定要这么做?”
“或者你可以复活赤王,让祂来和草之神沟通。”
罗摩两手一摊,“你不该不懂的,任何的交流和沟通都建立在双方的实力相差无几的基础上。”
“如果实力差距太大,那就只是通知,而不是沟通和交流。”
他的面色沉静,“所以说,你认为我们可以挑战神明的统治?”
芭别尔讷讷无言。
她不怀疑罗摩的判断。
所以一切问题的根源其实是·······赤王的死?
“这样做就能够成功吗?”
她已经有了妥协的想法。
输给神明,也不算什么问题。
“你对求取有认知的话,就不会问我这种问题了。”罗摩话语沉重,“这种事情得看运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