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宗师……”
这时有修士咬牙道:“我等决计不是想献出黎亦酒换自己苟且偷生,只是柳苏苏指明要她,她若出面周旋一二,或许能为我们争取时间,我等真的要撑不住了……”
其他声音也冒了出来,“是啊,确实撑不住了,守护四海城是每一个人的责任,黎亦酒也应该出一份力吧,就让她……”
“可笑至极!”
火袭月冷冷地看着他们,“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不是想让黎亦酒安抚妖女?!”
“让一个元婴首当其冲,你们这些老不死还要脸吗?!”
“柳苏苏嚷嚷着把黎亦酒叫出来,这些阴魂还叫着明灯祖师呢!你们怎么不说让明灯祖师出面和它们周旋一二?!”
“这些外丹余孽明摆着就是来掠夺灵丹的,有什么好周旋的?!”
有修士被怼得说不出话,但也有人试图据理力争。
这时城墙下的柳苏苏兴奋的声音响起,“黎亦酒!你可算是出来了!”
什么?!众修士蓦然看去。
只见高耸的瞭望塔上,“黎亦酒”不知何时立于其上,晦暗的光线只隐约勾勒出“她”的影子,依稀可见衣袂猎猎,眉眼淡漠。
火袭月一惊,“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其他修士神色复杂,有的面露感激,有的松了一口气,有的缄默不言。
江夜雨垂眸看着下方众生百态,一切情绪都通过魂契悉数传递到了黎亦酒心上。
黎亦酒的声音始终平静,“人心各异,实属寻常。”
“无所谓,动手吧。”
江夜雨缓缓抬手,神力在掌心缓缓凝聚。
柳苏苏没有察觉到不对,兴奋地发号施令,“冲啊!她就是明灯祖师!快杀了她!”
尸傀和怨魂闻言猛地朝瞭望塔袭去,“明灯……明灯!受死吧——!!!”
满心怨愤的阴兵瞬息间堆成了高耸的山峰,像是一团粘稠腐烂的淤泥迅速蠕动蔓延,仿佛下一刻就能够将整个瞭望塔吞没殆尽。
“黎亦酒!!!”
清心宗人目眦欲裂,却忽而感到一阵寒风吹过,隐约嗅到了冰雪的气息。
只见眼前刺目的白光一闪,黑云一样的阴兵瞬间被撕碎。
无数凄厉的惨叫声直冲云霄,但很快就消弭在磅礴的神力中。
众人回神时,只恍惚间感到汹涌的波涛伴随着风雪呼啸而来,将世间所有污秽冲刷殆尽。
粘稠的乌云骤然散去,猩红的血月被洗涤出银霜本色,淡淡的清辉洒在地面上。
城墙外的百万尸傀只剩残骸,方才大兵压境的险象仿佛从未出现过。
天地透彻,万籁俱寂。
众人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惊讶的发现瞭望塔上的“黎亦酒”变成了玄天帝君。
澄明的银月高挂在他身后,落下霜雪一样的月华。
漫天星河在祂身后流转,组成了北冥玄武的图腾,将整个天地笼罩。
祂法相高悬,眉眼微垂,似慈悲又似漠然。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真正出手过,世人都快要习惯江夜雨属于人的一面了,此时此刻才猛然发觉,神明的强大远超他们的想象。
玄天帝君,掌天之北冥。
玄武现,凛冬至。
与此同时,城内五颜六色的流光闪过,无人之境的灵兽提溜着从城内抓住来的尸傀丢出城外,并拍了拍手,声音轻快。
“搞定!”
柳苏苏被腐烂恶臭的尸体砸中,惊恐地扒开残骸仰起头看着瞭望塔上的身影,“不、不……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黎亦酒吗?!黎亦酒呢?!”
系统拉响刺耳的警报,【我们中计了!快跑!快!!!】
柳苏苏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想跑,却突然感到一阵窒息感传来。
脖间漂亮华丽的项链骤然缩小,柳苏苏瞳孔一缩,拼命拽着项链却无济于事,“不……黎亦酒……你……你骗我……”
【快跑啊你!】
系统急得都要爆炸了。
但柳苏苏还是缓缓倒下了。
若是平常系统还能使用道具脱身,但它操控阴兵也耗费了不少能量,此时即将告罄,已然用不了道具了,就连想断尾逃生没有足够的能量分出去了。
它只得惊恐尖叫,【不!别晕!快……滋滋滋……寄主下线,系统休眠……】
赤焰鸟将失去意识的柳苏苏提溜起来,飞到江夜雨面前,“帝君,这玩意儿咋处理?”
黎亦酒说抓活的审。
江夜雨道:“严加看管,听候发落,别让她醒了。”
“好嘞!”
赤焰鸟把她往饕餮肚子里一塞,“听到没?看好了,别消化了!”
饕餮:“???”
大哥,吾乃饕餮,不是垃圾桶!
江夜雨淡漠的目光扫过下方的人,“外丹阴魂众多,怨气深重,阴兵虽退,但戾气未消,不久后仍会卷土重来。”
众人这才从震撼中惊醒,连忙应声,“是、是!我等谨记!多谢帝君!”
江夜雨转身离去,没有言语。
众人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向来漠然无情的帝君竟然出手相助了!
太好了!灵域有救了!
已经无暇去想黎亦酒怎么突然变成黎亦酒了,连忙救治伤员、修复阵法和给远在秘境的道友报平安。
秘境中的灵域修士们腰间的灵镜在夜色中闪烁不断。
显然是收到了亲朋好友的讯息。
正要离开的灵域修士听到萧云长的话神色一顿,攥紧手中的灵镜,神色复杂。
黎亦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操控项链的指环,没有看那些修士,浑然不在意他们的去留。
须臾,天人岳的自然真人走了回来,叹息道:“剑尊说得是,是老夫冒进了。”
如果只是他一个老头子,拼了这条命赌个飞升也无妨。
但现在自己那么多亲朋好友和弟子就在外面受人荫蔽,他岂能在这个时候为了一己私利,行不仁不义之事?
其他修士神色挣扎,不一会儿便默默地走回来了。
萧云长冷冷地看着仍然在原地不为所动的袁问,“袁宗主,你仍执迷不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