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只不过怎样?”
她还是捂着嘴笑,什么也不肯说。
我说:“告诉我。”
她笑看我一会儿后,说:“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我说:“我不会生气,你说吧。”
她紧紧盯着我,说:“我说了哟。”
我说:“你说。”
她说:“因为,你是个憨憨。”说完就捂着嘴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
但我还是说:“你是看我憨态十足,就不怕我了,对吗?”
她捂着嘴继续笑着说:“这样的人我有办法收拾。”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个憨包的,从我的长相上看出来的吗?”
她盯着我看了会儿,说:“我说了,你可不要怪我。”
我说:“你说。”
她说:“虽然你的长相不那么憨,但有时候一举一动中就露出了一些憨气。”
我记住了,决定时刻注意,要多收敛。
她又说:“没想到你真的是个憨憨。”
我说:“小时候我就长得憨里憨气的,大人们都说我是个憨包卵。”
她就笑得前仰后合了。
我又说:“长大后以为这憨气消失了,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她说:“我不应该说出来的。”
我说:“没关系,长得丑活得久,长得憨心里宽。”
她说:“没想到你还敢承认,很多人是不会承认的,你让我长见识了。”
她分明在说我非但憨,而且还丑。
我倒不在意,并且放声唱了起来:
“小生我本名卓憨憨呐啊,八岁把艺承呐啊,十八般手艺我学尽呐啊,最后装瞎子来算命呐啊,一儿鸭儿哟鸭儿一二哟,拿着根棒棒在大街行,卓瞎子我算命呀准得很呐啊;巫术已学完,会念咒掐指算,瞎子我本是青城山得道的小道仙,八卦已演练,奇门遁甲已学全,瞎子我通晓三界上中下一万年,算前世算财运,算姻缘算今生,算灾祸啊——算来生······”
就这样,我把自己介绍给了她。
她却被我逗得哈哈大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大家闺秀,矜持早已无影无踪。
“······走完大街没人问,卓瞎子我只好小巷行,太太小姐们快开门,看手相来测五行······”
正当我唱很起劲,这时候我们的周围突然一下亮起了无数支火把,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
歌声在我嘴里断了。
她吓得一声惊叫,一下瘫软在地上。
这时候我才看见一群彝人拿着火把将我们团团围住。
一个长相凶恶的青年彝人站出来恶声说:“终于抓到你了。”
我知道他是在对钱小姐说话。
钱小姐在地上缩作一团,什么话也说不出。
凶恶的彝人这时候又对我说:“我道她是怎样跑出来的,原来有你这个内奸在帮她。”
我镇定地坐在那里,说:“彝人要有彝人的样子,做这抢人的事,难道不怕把彝人的脸面丢尽吗?”
想必他听见我说的不是彝人的语言,就特意地很看了我一会儿,才说:“你是个汉人?”
我说:“不错。”
他说:“为什么要将自己打扮成我们民族的人?”
我说:“御寒。”
他说:“是白色汉人的奸细吧,想混入我们民族里来干坏事。”
我说:“说这样的话,难道你不怕被割舌头吗?”
他说:“就凭你?”
我说:“你的主子。”
他看了我很久,才说:“你是谁,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
我说:“过客,偶遇。”
他说:“偶遇?我看是你混进我们寨子里,将她弄出来的吧。”
我说:“你非要这样认为,那就算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