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他身体内二十二个穴窍，以及经脉内的气血被抽走，汇入识海，那种感觉极为痛苦，如元阳倾泄。

他可清晰的感受到身体逐渐变得虚弱。

原本气血充盈的肉身，不到片刻便被抽离了大半气血，陷入干瘪状态，这比吞噬魔功可要恐怖多了。

身体的虚弱让无数个杂念充斥着意识。

他此刻开始怀疑老黄这么做的动机，万一对方借此夺舍他怎么办？

然而，也就是一瞬，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想起了阿爷的话：背叛是对方的事，信任是自己的事。

回想起老黄的出现，以及这些时间的接触，陈念之选择了相信。

虽然他得到的传承来自轩辕人皇，可轩辕人皇离他很远。

在他的心里，老黄不是器灵，而是师长，

这也是为何他不拜任何人为师，因为他心目中已经有了师长。

当这信念出现，陈念之仿佛陷入了无我状态，虽然抽离气血的速度更加迅速，可他却不再迷惑。

随着肉身接近被抽干，噬血珠开始运转。

里面充盈的血气，灌入到肉身之中，填补着肉身的空隙。

可身体的虚弱，却让意识变得渐渐地模糊，眼前越来越暗，光越来越少。

这黑暗如同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吞噬了最后一丝光明，死亡的气息逼近。

恐惧、绝望、失落，夹杂着无数的负面情绪涌来。

“蠢货，你正在被夺舍，如果他成功了，你将永远被困于黑暗之中！”

陈念之心神不稳，他发现在黑暗侵蚀的最后一刻，他感受不到肉身的存在。

他就像是被剥离了肉身的魂魄，在这黑暗中游荡。

心中的那个声音再次传来：“从来没有绝对的光明，也从来没有绝对的黑暗，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器灵正在借助你的肉身重生！”

陈念之的信念开始动摇，黑暗的寒冷，在一寸寸吞噬着他的魂灵，但他没有回话。

“这世间没有可信之人，你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陈念之的信念在一点点的崩塌，强烈的愤恨情绪，在他的意识中升腾，像是火焰，越烧越旺。

这时，他的面前，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吕太都。

在东陵城里，他的实力并不是最强的，可陈家被灭，他是唯一一个敢于站出来为陈家收敛，并抱着无限宽容，将他领回家的人。

他想起了四大家族的族长，他们和吕太都一样，仅仅只是为了一个承诺，选择了在暗中坚守。

他想起了天渊古道上，那些白发苍苍的暗侯，他们也同样只是为了一个承诺，而选择一辈子在山中战斗。

“不对！”

陈念之语气坚定，“若他们只是为了利益，又如何能够坚守，不是每个人，都是为利益而活，我不信！！！”

三字脱口而出，仿佛破晓的一刀，劈开了眼前的黑暗，光明又如潮水一般，从裂缝中涌了进来。

外界仅仅过去了短短的一瞬，可陈念之却感觉像是过去了数年。

识海中的老黄，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没有告诉陈念之，这血炼需要的是双向信任，只要他被心魔所侵蚀，被毁灭的不仅仅只有陈念之，还有老黄自己！

所谓心魔，从不是源自于外界，是源自于自身，生灵可有无数的念头，那些念头都可被称之为心魔。

成魔成道，都在一念之间。

“老夫没看错你。”

老黄心道。

此刻，在陈念之的识海中，他看到了那座闪烁着金色霞光的玄黄玲珑塔。

只是眼前这座塔，虽然还有原来的框架，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已经残破不堪。

便是如此，依旧能够从中感受到那股磅礴威势。

“这就是玄黄玲珑塔？”

陈念之问道。

“你现在是它真正的主人，身为器灵，我也将奉你为主。”

老黄说道。

“我不接受！”

“怎么不接受？你都已经血炼成功了，难道还想反悔不成？”

“您误会了，我不是不接受玄黄玲珑塔，我是不接受您奉我为主。”

陈念之说道，“您若是愿意，从此刻起，您就是我的老师，我愿拜您为师。”

玲珑塔一震，老黄陷入了沉默。

“您……不愿意？”

陈念之紧张了起来。

片刻后，玄黄玲珑塔忽然金光大作，一道虚影自塔中走出，是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

“自吾出世以来无数纪元，所有得到玄黄玲珑塔的生灵，都只想利用我。”

老者说道，“陈念之，你是唯一一个，要拜我为师的。”

“那……您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陈念之期待的问道。

“你说呢？”老黄反问。

“老师在上，受弟子一拜。”

陈念之在识海中恭敬一礼。

“好好好，我的弟子，此生便是再经历一次天诛，吾亦要助你成道！”

老黄心底暗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