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是吧?”蒋瓛笑了笑,随口问道。
于德连忙低身回道:“正是在下,敢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蒋瓛笑着摆摆手,说道:“咱的名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了对你没好处。甚至你下次若是再见到本官,对你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处。”
森寒的语气,让于德头皮一阵发麻。鸡皮疙瘩从尾椎骨,飞快的蔓延到天灵盖。
“在下......敢问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人为何要将在下抓到这里来?”
蒋瓛看了于德身后的家眷两眼,除了两个老人和一个妇人之外,还有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两个老人应该是于德的父母,那个妇人应该就是他的妻子。而看这个姑娘和那妇人无比亲近的样子,蒋瓛猜测她应该是于德的女儿。
除了这个姑娘之外,还有两个八九岁的小子。看妇人将两个小子如同母鸡保护小鸡一样将他们护在身后,蒋瓛就猜到这两个肯定是于德的儿子。
蒋瓛满脸笑容的看着众人,而于德的家眷却浑身恐惧的朝着后退两步,惊恐不已的看着他。
于德见了,硬着头皮上前挡住蒋瓛的目光。
蒋瓛笑着把目光收回来,看向于德。“太医院密谋造反,想要暗害太子殿下,这个理由够不够?”
够,怎么不够......于德一听,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就如同潺潺溪流一样止不住的流下。满脑子都是“造反......诛灭九族,造反......诛灭九族”这些念头,满眼恐惧的回头看了全家人一眼,好似看到了自己家人的结局。
“大人......大人,是不是弄错了?太医院怎么可能造反,更加不会暗害太子殿下......”
蒋瓛笑了笑,“弄错?你以为本官如此大动干戈,会没有查清楚就动手吗?”
于德听了之后,眼中顿时陷入了绝望。
这个时候,蒋瓛才问起:“你也在太医院里面,太子殿下病重之后,为太子殿下抓药的、煎药的、送药的都是那些人,你知道吗?”???.
于德失魂落魄的点头,“当然知道,虽然每次做这些事的人或许有所不同,但是每次都会被严格记录下来。下官正是负责记录这些事情的,是......”
听到于德报出一连串的姓名,蒋瓛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这些信息他早晚也会得到,但是能够从于德这里得到,怎么算都不亏的。
蒋瓛见于德心如死灰,也不再戏弄他了,说道:“你不用这么沮丧,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吗?”
于德自从被抓了之后,就一直处于惶恐不安当中,哪里还会去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即便是现在他被蒋瓛提醒了一句,他四周张望一眼,也没有发现他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见于德不明白,蒋瓛只好明言:“有人替你在皇上面前求了情,虽然你也是罪责难逃,不过总算是保住了你的性命。你就和家人安心的住在这里吧,等事情过了,就会放你出去。”
替我在皇上面前求情?谁啊,谁有这么大的脸面?
于德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他认识的人里面谁有如此能耐。见蒋瓛已经走出门了,快要离开,连忙问道:“请大人告知在下恩公的名讳。”
蒋瓛停住脚步,转身笑眯眯的吐出两个字:“谭松。”说完,脚步不停的走了。
谭松......怎么会是他?于德惊讶的呆在原地。
他的夫人听到蒋瓛说他们没事,脸上的惶恐已经平息下来,现在听到恩公的名讳,连忙上前问于德:“老爷,谁是谭松?如此大恩大德,咱们可要好好报答他才是。”
面对妻子的问话,于德却是满脸的苦笑:“我说我才认识他不久,你信不信?”
于德妻子显然是不信的,认识不久人家就肯出如此大的力气,在皇上面前保下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
“或许是贵人看重老爷你吧,不知道这谭松是哪位贵人?等出去之后,咱们可要登门拜访,好好的谢过才是。”
于德闻言暗自叹息一声,在妻子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说道:“谭松是我在太医院的同僚,他也是御医,不是哪位贵人。”
一个御医也能够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还将他们一家老小给保下来?
于德想不明白,也不再想了,准备出去之后好好的报答谭松,并且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大狱里一下子关进来这么多人,于德一家刚刚消停下来,就听到旁边传来阵阵抽泣声。
于德听了,低头沉默片刻,叹息道:“这一关,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度过去......”
他的妻子听了,低语了一句:“老爷你以为在太医院里就被人排挤,现在更是自身难保。谋反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恐怕......”
于德妻子有些说不下去,好似不愿意去想那血淋淋的景象,最后只叹息了一声:“......顺其自然吧。”
就在于德和妻子相拥着彼此安慰的时候,蒋瓛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审讯了。他最先审讯的,就是于德提供的那些人。
明明于德这里离得刑房很远,可是一阵阵惨叫传来,就好似鬼哭狼嚎一般,让人心里惶恐不安。
于德一家知道能够安然出去之后,已经完全放下心来。他们本以为待在这里和待在家里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现在听到这些声音他们才知道。即便是没有受刑,光是住在这里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可怕的煎熬。
......
朱橚用心服侍了朱标三日,朱标才逐渐好转起来,能够短暂的清醒,也能够说些话了,只是时间还是不能太长。
众人这三日都守在朱标这里,几乎是寸步不离。
见到朱标总算是清醒过来,老朱大松了口气。
“父皇,儿臣让您失望了......”朱标身体还很虚弱,说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干涩。
老朱上前坐在床沿上,抓住朱标的手,柔声道:“朕也有错,朕不该那样骂你。”
这样的话安慰朱标的意思居多,对于朱标的表现,老朱心里就现在还是有着不满的,只是因为朱标正躺在病床上的缘故,不好发作罢了。
“儿,儿臣......”朱标说了两句话,胸膛就开始剧烈的高低起伏,喘气甚至有了咳嗽的迹象,“儿臣实在是受不了啊......”
老朱自然知道朱标说的是他受不了自己的霸道,但是老朱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若朱标是个王爷,那仁厚就是他的优点,做个太平王爷绰绰有余。
但是朱标是太子啊,他将来要继承皇位的。光是一味的仁慈,如何能够和那些臣子争斗?
老朱沉着脸没有说话。
马皇后见了,连忙上前挡在老朱前面,满脸温柔的笑着和朱标说道:“标儿,你父皇不会怪你的。你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好生修养,尽快好起来。”
看到母后温和的笑容,朱标也笑了起来,微微点头。然后就再也压抑不住疲惫和睡意,垂下了眼帘。
朱橚见状,连忙上前为朱标把了一下脉搏。片刻过后,朱橚放心的将朱标的手放回被子里,抬头面对父皇和母后的关切的目光,点头说道:“父皇,母后,太子没事,只是睡过去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马皇后双手合十的拜了拜,也不知道是在拜哪路神仙。
老朱听了也放下心来,不过既然朱标没有大碍了,那他也不用继续守在这里。还有事需要他去处置呢,胆敢谋害朕的太子,朕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
韩度从头开始就陪着朱标,从他开始清醒一直到身体大好能够下地走路。
今日,韩度扶着朱标下床,“殿下虽然是大病初愈,但是想要尽快恢复身体,还是要有适当的活动才行。”
朱标没走一步都感觉到很是劳累,但是他仍然咬牙坚持走着,还朝韩度笑道:“原本孤是不信你这话的,不过听你的走了两日,孤的确是感觉好了很多。”
韩景云和安庆两人跟在后面,尤其是韩景云一双手僵硬的伸着,好似情况不对,她随时准备上来将朱标扶住。
朱标在韩度的搀扶下,走到凉亭里坐下,接过韩景云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沉吟一番之后,问道:“三弟他......怎么样了?”
韩度笑了起来,一副不出意料的样子,“就知道你会问晋王的情况,你这病都还没有好,就开始关心其晋王,你这个兄长当的还真是称职。”
韩景云看不得朱标满脸担忧的样子,见兄长还那话调笑朱标,便说道:“父皇已经收回成命,不再让三法司会审晋王,下令让晋王回府反省。”
反省就好......朱标闻言点点头送了口气,既然父皇让三弟反省,那就说明是真的原谅了他,这件事就此过去了。
韩度看着朱标对晋王的关心,甚至超过了对他自己身体的关心,不由得感叹道:“但愿晋王经此一事能够幡然醒悟,若不然你这番苦是白受了。”
朱标没有在意老三能不能够醒悟,在他看来,只要晋王能够平安无事度过这一关,他即便是再病倒一次,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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