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州说出这番话,也有自己的根据。
他说:“大理寺的人去过京郊那个庄子,看到了冯秋的墓地。
那墓地被整理得非常好,一看就是经常有人去扫墓。
祭品是新鲜的,明显是刚刚祭拜过。
官差回来说看到齐老太太在墓前哭,还伸手去摸着墓碑,那种感觉明显是舍不得已经去世的亲人,十分难过和伤心。
对了,他们还看到齐雪梅给冯秋磕头,齐雪梅没有抗拒的模样,显然这种事应该是常做。
但齐雪梅肯定是不知道冯秋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只是应母亲的要求在祭拜三伯父。
可是到了公堂上,齐老太太面对康老爷子的指证时,也不能说全认了,但确实没有否认。
正常来说,这种就是默认了,何况让她画押她也画了,看似一切都已经解决了。
我却总觉得这里头还有疑案未解,这个案子其实只破了一半。”
慕长离嘴里叼着块水果,手里捧了本杂书正在翻。一边翻一边听萧云州的话,半晌,问了句:“这案子是怎么开始的来着?”
萧云州说:“是从康老爷子收到一封信开始。”
“不对。”慕长离摇头,“是从陆老爷子受人威胁开始的。”
萧云州微微蹙眉,“陆家状告一个三岁的孩子,前任大理寺卿审理此案,最后归结为一场闹剧。但衙门里也有人持保留意见,认为真正威胁陆老爷子的,是那孩子的爹娘。
但实际上,无论是那孩子还是孩子的爹娘,都没有任何动机。
想要逼死一个人,那非得是握了对方手里最大的把柄。
对于结拜那四人来说,他们最大的把柄就是四十年前那桩命案。
可四人又不傻,怎么可能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说出去。
他们连家人都瞒着,就更不可能传到那户人家的耳朵里。
再者,我们查过,那户人家跟陆家根本就不认识。馄饨摊那次完全是碰巧遇上,直到陆老爷子死了,他的儿子将他们告上官府,他们才知道那家原来姓陆。”
慕长离连连摇头,语带批评:“你听听你说的,句句都是否定。还没等怎么着呢!自己先把对方摘了个一干二净。”
萧云州不解,“可这是查过之后得出的结论。”
“你们查的是什么?”
“是那小孩的爹娘。”
“那陆家儿子和儿媳告的是谁?”
“是……那个三岁的孩子!”
“这不就得了!”慕长离“啪”地一下把书合上,“人家告的是孩子,你们去查孩子的父母。这案子相当于从最开始就出现了指向性的偏差,之后就再也没有正过。
还没等正式开查呢!首先就自己排除了一个正确答案,那后面的工夫岂不是都白费了?”
萧云州瞬间清醒!
“所以你的意思是,问题就出在那个三岁的孩子身上?”
慕长离耸耸肩,“显而易见啊!陆家小两口报官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得清楚明白了么!
人家将那孩子与康老爷子的互动都描述得清清楚楚,是你们不信,不是人家没说。
我早就同你说过,有些时候,换个角度去思考问题,会得出不一样的答案。
那么今天我再告诉你一句话:有时候,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最可能的!
不信就按我说的去查,我包你得到想要的结果!”
次日,萧云州开始查那个三岁的孩子。
他派了北陆和年妙一直在那户人家蹲守,二人倒班,一个白天一个晚上,确保没有间隙,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不放过那孩子的任何一个动作任何一句话。
第一天没有什么收获,第二天白天也没有什么收获。
直到第二天晚上,北陆看到那个孩子在爹娘都睡熟了之后,一个人从榻上坐了起来。
也不说话,就在榻上坐着,表情带着几分狰狞,一双拳头紧紧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