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被戳中心事,那人吓了一跳,脸色难看至极:“你休得胡说!我们都是同一支船队的,一同采买一同备齐了食水物资,怎的我们这边还比你们少呢?你这样胡言乱语,可是想趁乱打劫?”
丹娘笑了:“这么慌张作什么?你看看你船上的人,都是一些青壮年,他们吃喝消耗本来就一般人多。”
“再者,你们是走在船队最前面的人,有很多好东西都是你先拿,原先应该都筹备了一些,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茬,你们若是跟之前同样的消耗,那势必比我们短少物资,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她的声音清脆明亮,掷地有声。
就连丁大人听了她的话都忍不住去看那人。
那人被最看得冷汗津津:“就、就算我船上食水不够,那也跟你们没关系吧,这也不是特别的错处吧。”
“是啊,这位沈家小娘子也太咄咄逼人了。”
“如此厉害,也不知家里夫婿受不受得了,哼。”
“真是半点女德都没有……”
这些话对丹娘而言都是耳旁风。
她轻笑:“当然有关系,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你们那只船上都是壮丁,是能保护我们的最强有力的一支队伍。若是你们船上最先短了食水,你这个负责人还隐藏不报的话,那会害了所有人。”
“什么最坏的打算?”宋竹砷心头一跳,忍不住问。
“当然是叛军杀过来,前头的军队守不住了呗。”
丹娘说得理所当然,全然不顾在场众人都齐刷刷脸色一变。
“不会吧……”有人小心翼翼地试探,“小娘子这是在吓唬人。”
“我只是说最坏的打算,毕竟我们是在船上,又不是在陆地上,能随意躲藏改变方向。”
她说着,顿了顿,目光直视着丁大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道理您应该明白。”
丁大人咬咬牙,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前后联系在一起想了想,顿时有了决断:“这位沈家小娘子算起来也是我的晚辈,我女儿是她的亲嫂嫂,她必定不会害了我们。还是听听她说的吧,这事儿……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丹娘笑了。
丁大人还是聪明的。
她这下总算放心了一半。
丹娘先要了一份各个船只的名单,上面用朱砂标记好哪些人会水,这些人另外有用。紧接着,她又统计了所有船只上的食水和物资的储备,以及小船的数量。
做完这些,她又让各个船只上的负责人着三人来分派每日的食水,除了特别需要照顾的孕妇之外,其余的人按照男女区分,每人每日拿的食水数量都一样。
这么一来,有些夫人小姐就不乐意了。
他们本来就是一整支船队,去往的方向都一样,都是从淮州出发前往云州的,但大家总归不是一家人,丹娘这样的操作自然引起不少人的反感。
有人说,哪能让下人与主子吃的一样,这不是犯了忌讳?
丹娘笑道:“那下人吃不饱病恹恹的,等叛军来了,是主子护着下人,还是下人护着主子?”
有人又说,凭啥连衣物鞋袜都要安排一致?穿惯了锦衣绸缎的富贵人家哪能吃得了这个苦?
丹娘不慌不忙地反驳:“这话留着跟叛军说吧,想必他们一定能体谅你们的。”
如此这番几趟下来,人人都知道这个年轻的小娘子不是个好惹的主。
她聪明利落,嘴皮子尤其厉害,往往一开口就说到关键的地方,让人想反驳都找不到机会。
丁氏看在眼中,愁在心里。
她是怕丹娘锋芒太露,遭人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