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目光所到之处,百姓们顿觉万箭穿心,吓得立即往两边拼命拥挤,生生的将水泄不通的街市辟出一条马车大小的路来。
“走。”
侍卫轻喝,四匹雪白的宝马低低嘶吼了一声,铁蹄迈开大步流星的朝着前路走了去。
帝钰郡主红唇扬起笑意,双手环胸,得意洋洋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哼,想跟我父王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祁王听着女儿这娇憨的话,转身走进马车内坐定,拍了拍帝钰的头。
马车移动。
百姓们人头叠着人头,一双双眼睛里都含着愤怒、无奈全都看着祁王府的马车嚣张离开,紧咬着长牙的时候,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悲凉,他们不过是最低等的平民百姓,能干什么呢?
将来这事落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恐怕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什么话不敢说,什么事不敢做。
这么想着,心底深处的不甘、愤怒、憋屈就全都窜了出来。
原来。
所谓的皇室,不过如此而已!
远处。
楚天妤一袭雪白,走出人群,停在马车的正前方位置,祁王蹙眉,正要斥她让开,却在抬眸看过去的时候,突然间越过楚天妤看向她的身后,眼中冷戾四散。
百姓们顺着祁王的视线也齐齐转头看了过去,随后……雅雀无声……
那唯一的空旷处。
钱多多、杨乾坤、程墨初身着雪白衣裳,眼眶泛红,扶着棺椁正缓缓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宸王坐在马上,领着府兵,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路相护。
天空扬起一张一张的冥纸,飘飘荡荡,看进人的心里更加悲凉,
远处的窗口处,太子冷着眉眼,直视着场子里的楚天妤,轻声吩咐。
“下去守着她,祁王不会放过她的。”
“是,殿下,您小心些。”
青玉和白玉将帽子戴上往下拉了拉,转头就走。
巷子深处的马车上,邺王亦是冷眼看着楚天妤,原本他以为楚天妤必输,毕竟祁王府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本想驱了马车前去接楚天妤走,却没想到,她竟还有后招。
棺椁的到来,彻底地堵死了祁王眼前唯一的路。
棺椁停在楚天妤身后的位置,程墨初一按开关,棺盖缓缓开启,一抹金色的阳光从乌云里跳了出来,投在那晶莹剔透的寒冰床上时,冰块绽放出晶莹色的金色光泽,映得沈十鸢竟似乎睡着的仙子一般美丽。
雪白的华服整整齐齐,发鬓梳得高贵大方,只可惜,她的脸蛋被一抹白纱轻轻覆盖,竟是不能一睹那惊天容颜。
“好美啊,今天好多仙子姐姐啊。”
一位两三岁的小娃娃指着楚天妤和沈十鸢突然间奶声嚷嚷起来,让寂静的街市突然间有了声音。
小姑娘的母亲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吓得脸色煞白,生怕这些皇亲贵戚听着安她们的罪名。
楚天妤转头看着冰床上那了无生息的身影,眼泪溢出时,忍不住朝着她奔了过去。
“鸢娘。”
俯身看着她那美丽的模样,眼泪颗颗落下。
她不唤她十鸢,而是唤她鸢娘,为的就是百姓们不去猜测她叫沈十鸢而联想到沈府。
这是她对沈府最后的仁义!
人群里。
沈府的人也乔装打扮站在人堆里,沈大夫人戴着帷帽红着眼眶定定的盯着。
楚天妤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她都惊得不行,都生怕她出错喊出沈十鸢的名字。
她们来这里是想阻止楚天妤的,可眼下百姓们群情愤怒,根本无法阻止,所以她们能做的,就是不承认,只要楚天妤说那是沈十鸢,她们抵死不承认,绝不能让沈十鸢羞辱了沈府的门楣。
轻轻抚着十鸢的脸蛋,整理她的发丝,楚天妤眼神温柔,喉咙却凄厉嘶叫。
“帝钰郡主。”
双目迅速血红,恨意翻涌,就连白皙脖颈上的血管都狠狠地凸起。
“你来看看……”
“来看看她的身上还有哪根骨头是没断的?你来看看她的身上哪一处不是青得发紫?你可尝过,被人折磨是什么滋味?”
“男女之情贵在两情相悦,且不说宸王殿下并不心悦你,你们甚至都没有议亲,你便要把所谓的假想敌一个一个铲除,那这京中喜欢宸王殿下的女子不知道多少,你都要杀光吗?”
“哎呀。”有人指着楚天妤突然间说道“还记得江府吗?当时江景年带了一个女子回来,楚小姐可是一句不是都没说过啊,世人还说她善妒,这跟帝钰郡主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嘛。”
“怎么能用这样歹毒的手段呢,那位姑娘生得多美啊,可怜了。”
“这么看起来,楚小姐简直是有情有义,是个好姑娘啊,这高门大院里的事情你还真看不清楚,楚小姐应该是被人陷害了。”
……
“帝钰!!”
楚天妤趴在沈十鸢的身上,仰头死死瞪着帝钰,歇斯底里的喊着。
棺椁缓缓前行,一步一步靠近祁王爷的马车,越来越近……帝钰起先一脸挑衅,可在看到沈十鸢的尸体,楚天妤那疯批的模样,还有一股子朝着她扑过来的寒冰气息,帝钰突然间惊恐起来。
“滚开,你滚开,楚天妤,你是不是疯了,敢在本郡主面前如此放肆。”
帝钰吓得跌坐在了马车上,一边挥着袖子一边尖叫起来,祁王爷俯身将女儿拖了起来抱在怀里,帝钰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