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场血战过后,城池被毁,家园倾覆,许多百姓无家可归,只得跟病患一起继续暂住药王谷。
有了神策军这帮生力军的援手,北境战后重建也显得生机勃勃。
叶轻将这费劲的差事毫不犹豫甩给了神策军的几个校尉和萧桡,自己则眼皮一拉,谎称受伤要住进药王谷。
笛莫尘被迫“出关”后,理所当然扛过了药王谷的大旗,连着数日在急救室里跟阎王抢人的笛吹雪深吁了口气,差点没跪下来拜谢左倾颜。
天知道义父再不出关,他就快被议事堂那群长老生吞活剥了。
笛莫尘将左倾颜的药方改动了一些,配置出适合老人小孩的方子,左倾颜一路上让凛羽分批采买的药材也派上了用场,整个药王谷一副热火朝天,百废待兴的气象,看得笛莫尘直摇头。
“破产咯……要破产咯……”
左倾颜一脸纳闷问笛吹雪,“什么是破产?”
她发现母亲的这位义兄总是说一些很奇怪的话,不是药王谷的人,根本听不懂。
笛吹雪指了指兜里,“没钱的意思。”
左倾颜瞬间恍然大悟。
这一波疫灾,确实费钱费力。她买药材的钱还是从户部那帮老羊身上薅出来的,不怎么心疼,将士们的抚恤金日后也都是从国库里拨,可药王谷却是实实在在地倒贴。
不管是连着两波瘟疫的药钱,还是病患们在药王谷吃喝拉撒的耗费,烧的都是笛莫尘的钱。
思及此,她愣住了。
这药王谷,到底是多有钱,才经得住这么折腾?
左倾颜不由想起那把号称能打开前朝宝藏的密钥,因为笛莫尘一直“闭关”,祁烬定是还未曾见过他了。
她盯着笛莫尘的脸认真打量起来,试图在眉眼间寻找出几分与祁烬相像的地方,可是,左看右看,根本毫无异曲同工之处。
而且笛莫尘这形象,也全然没有笛吹雪口中,对妻儿情深义重经年难忘的样子。
莫非是笛吹雪故意诓骗她?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笛莫尘突然转过脸来,逮了个正着。
“丫头,你和大雪去后头,招呼一下烬王和叶将军他们,以尽地主之谊。”
“咳咳!”笛吹雪冷冷睨了他一眼。
左倾颜听得那声大雪就忍俊不禁。她终于知道笛吹雪和杭雪柔分明是名义上的师兄妹,在医馆为何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了。
或许,他们师兄妹的感情,就是让笛谷主这一声声的大雪小雪给叫没的。
活生生地给人膈应死。
左倾颜听得祁烬的名字就想躲,“什么地主之谊,我也是客人,让少谷主自己去。”
“你是我师兄的关门弟子,算哪门子客人?赶紧去别磨叽!”笛莫尘不客气地赶人。
一个打秋风的穷亲戚,让你招待一下客人还给你脸了?
左倾颜万万没想到,这笛谷主不但没有仙风道骨的外貌,更没有世外高人的洒脱,活生生就是一个掉进钱眼里的俗人!
左倾颜委屈巴巴地抿唇,想到那片竹林,又想到自己晚些时候还得从他嘴里打探父亲的消息,只好闷声跟着笛吹雪走。
走进内院,她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祁烬的身影。
他已经脱下了那身浴血的北戎军甲,脸上的污渍没了,头发也像是匆忙打理了一下,虽然还是满脸胡渣,但整个人干净了不少。
站在那里,至少没被旁边霁月清风的叶轻比下去。
“见过烬王殿下,叶大将军。”笛吹雪恭声行礼。
两人闻声看来,目光不由都落到笛吹雪身后的人儿身上。
祁烬眸光颤动,锋锐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直勾勾看着她,可她却垂首,愣是不抬眼与他对视。
倒是叶轻毫不尴尬地走到她身前,“倾颜,你的伤如何了,有没有乖乖涂药?”
左倾颜颇为诧异,叶轻还真是半点也不难为情,在两军阵前说了那些话,却又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竟是泰然自若地与她闲聊起来。
她差点都要怀疑,那人到底是不是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