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觉得有些遗憾。
他还没跟安心然好好吃过一顿饭。
也没跟安心然看过电影,在最美好的季节里,送她鲜艳的玫瑰。
他甚至,都没亲口跟安心然说一句——
我喜欢你。
这句喜欢你,太迟了,也太脏了。
在即将砸落地面前,李由卷了卷笑,他想:
很好,一切都结束了!
他不必顾忌任何了。
安心然也能好好生活了。
再下一秒。
耳边呼啸的风猛的停止,他感受着四肢百骸在这一刻被肢解,然后便是后知后觉的重重的重物砸落地面的声音。
之后。
李由闭上了眼睛。
别墅内的安心然忽然心狠狠慌了一下,她下意识的看向窗户外,可外头什么也没有,只有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可也正是因为这些,她不由而来的心慌一点点的越发强烈了。
别墅的门别人敲响。
李管家皱起眉头,不满着时候有人不识时务的来敲门打扰雅兴。
沉沉说了声,“进”后,黑衣人匆匆进来。
安心然站在原地,在看到黑衣人裤脚沾染的血时,安心然一下子就懵住了。
她心里那种强烈的不安预感一点点席卷理智。
直到——
她听见黑衣人低低的跟李管家说了这么几个字,“没拦住,死了。”
那一刻,安心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个很大的口子。
献血直流,毫无止尽。
她不完全听不进去李管家的解释,直接把腿就往外跑。
在门被推开,她第一眼看见地上的血迹时,她心里狠狠“咯噔”了一下。
而后,她呼吸停止,一步步的朝地上的声影走去。
直到——
她清楚的看见,地上躺着的人是李由。
眼泪不可抑制的从眼眶滑落,安心然一时之间被巨大的冲击惊在原地。
她浑身都在发抖,呼吸也喘不过来,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我是一名医生,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方寸、。
可眼泪就是不断的涌出来,她缓缓的走到李由的跟前,看着地上了了无生息的人,手脚僵硬。
‘救人啊!’
只听见隐约间有人从远处来,然后是车子急刹车的声音,之后是扁栀的声音。
安心然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她紧紧攥着扁栀的手,差点要跪下来,“扁总,我知道你可以,你的手术记录至今无人能破,扁总,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他!”
扁栀皱起眉头,看了眼天台位置。
五层楼。
这种高度下来,基本上五脏肺腑都分家了,扁栀叹了口气。
还不等说话,安心然便急急的攥着扁栀的手,“扁总,我知道你可以的,我一直知道你很厉害,你的安胎自己做的就很好,任何事情也能够轻描淡写的解决,李由是你师兄,你一定要救救她!”
扁栀眉头紧紧的蹙着,让人把李由抬到担架上,快速对安心然说:“你照顾好自己,李由这里,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扁栀这话说的,也只是为了宽慰安心然。
把李由送到担架上时,她给他摸了两次脉搏,很乱,很弱,甚至连基本的求生欲她都在李由的脉搏上看不到。
扁栀跟着救护车一起上,安心然也一起跟上来。
车上。
安心然嘴里一直念叨,“一定会好的,扁总,你一定能救好李由的,他是你师兄,他一直对你很好,他虽然生气你,可还是给你宝宝准备了衣服,扁总,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扁总,你跟我保证,你一定会救好他的对不对!”
在这一刻,在安心然的心里,李由只要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可她忽略了,扁栀也是人,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做的圆满的。
周岁淮坐在扁栀的身边,听着安心然一口一个:一定
他眯起眼睛,不愿意看安心然把心里的焦虑这样传递给扁栀。
于是冷冷开口,“安心然,扁栀只是个人,并且她现在还是个孕妇,事情是怎么搞到如今这个残破的地步的,你最清楚,你如今倒好,一句一个一定,可以,别人就要舍命出去给你善后,你凭什么?”
“我家小乖没欠你们任何人的,不用你说,她能治疗就一定会好好看,但是,你最好清楚,我们没有义务一定要给你们治疗,但是治疗了,即便结果不好,你们也要认命,否则,这病我们不治了。”
周岁淮说的很坚决。
基本上,他在北美的这些时候,话都不多,但是字字铿锵有力。
安心然被周岁淮说话的语气吓到。
她呆呆看了眼扁栀。
扁栀叹了口气,知道周岁淮是为她好,而且,有些东西,她也觉得,提前说有个准备也好。
“周岁淮说的没错,我只是个普通医生,安心然你也是医生,李由目前的状况,我想你是基本明白的,我能做的,我都会做,做不了的,我会尽量做,但是,我无法跟你保证,李由一定可以出手术室,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安心然当然知道李由此刻情况危急。
可她不敢去面对这个现实,她怕极了,也完全听不进去话,只是在扁栀这番话后,扯着干笑,一个劲的,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扁栀说:
“一定会好的。”
“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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