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鸿飞说的很用力,断断续续的道:“我那三房美妾,我不允许她们改嫁、离开。我绝不带帽子。”
庞泽禁不住哈哈大笑。
贾环笑着摆手,道:“士元,好了。雁阳你在锦衣卫的狱中,消息闭塞。我已经没事。锦衣卫给你打的四十大板,有20板是虚的。你将养三个月便可康复。只是,官职难复。”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要流血牺牲。朱鸿飞因他受过,他怎么会不管?晋王上书求情后,西苑中传出的旨意是:杖责四十,流三千里。他只能买通锦衣卫减刑一半。官位的事,毫无办法。朱鸿飞将会被贬边远地区。
朱鸿飞这时才算明白过来,瞪着庞泽,“靠!”哭笑不得。
玛德,终于不用死了。只是,这脸丢的有点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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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七月中,朝堂大幕随着贾环被赐婚,终于落定。当前,朝堂上的焦点是白璋去职,空缺下来的刑部尚书的位置。华墨和纪系在暗中较劲。
而国事上,则是西域局势发生动乱,有小国叛乱,虽然被快速的镇压。但依旧牵动着朝臣们的心。
西苑的御书房中,雍治天子略显烦躁的将奏章丢在书桌上。书房内外候着的太监,宫女们俱是无声。
西域若是生乱,又将损耗大周的国力。不比西南,西南在安南伯齐驰的治理下,已经逐步的消化。州县治理,礼教教化,已经初见成效。赋税征收,折合有五十万银元。而西域还在需要维持近十万军队。需要投入大量的银子。
雍治天子正盘算着,这时,许彦进来,汇报道:“陛下,晋王来了。”其实,晋王在书房外已经等了有一会。雍治天子将晋王叫来,又给忘召见。他帮忙通传,一是因为晋王出手阔绰,二则是因为晋王是显然的东宫人选,他结个善缘。
雍治天子倚在铺着皮毛的龙椅上,揉着额头,疲倦的道:“叫他进来吧。”
片刻后,时年28岁的晋王走进来,器宇轩昂。他多少有些神采飞扬。他将是太子!幸福来的太突然。
晋王趋走两步,上前叩首,“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雍治天子摆摆手,“起来吧!”目光注视着晋王,道:“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吗?你将来也是要做天子的人,连臣下的手段都看不清楚?”
“你将来也是要做天子的人”这话听在晋王耳朵中,如同吃了人参果一般,浑身365个毛孔刷展开,舒畅的不行。同时,给雍治天子问的有点懵。不知道天子说的是什么事。
雍治天子不满的哼一声,“朱鸿飞上书言道要立你为太子。你就上书救他?糊涂!你知道他有几分真心?朕如何放心的将江山交给你?”
晋王唯唯诺诺,不敢辩解。他是听周慎行劝他的:殿下如今是东宫的不二人心。然而人望不足。朱鸿飞率先为殿下呐喊,建言立储。殿下何不救之?如此,朝中立东宫之声,必然骤响。人心尽归殿下。
这种权术,周慎行当然是听贾环说的。贾环派刘国山游说周慎行。
“朕已经将他放了,流三千里。”
雍治天子淡淡的扫了晋王一眼,他的手段自然高超,再问道:“你以为贾环此子如何?”
晋王想了想,道:“其人忠心是有的。但阴柔诡谲、心机深沉。”他当然不是说的他对贾环的看法,而是揣摩着雍治天子的心思说的。
雍治天子满意的点点头,道:“还算不错。朕不用他,你将来也不用他。你驾驭不住。”
“儿臣遵旨!”
“你去吧。”
晋王走出西苑中的御书房,穿行在秋色怡人的御花园中,这时才微微回过神来。
近日因为他营救朱鸿飞之事传开,朝中确实多了许多建言立他为东宫的声音。他今日被天子召见,原以为是要谈及东宫之事。不想,却被他父皇三言两语的糊弄过去。
晋王心中叹口气。他父亲对皇权看的格外重啊!怕他为太子,威胁皇权。一个朝气蓬勃的太子,一个行将就木的天子,人心会如何选择?
他心中禁不住浮起些不忿的情绪!这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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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七月底,距离贾环和黛玉的婚事没几天。贾府中送礼的人群络绎不绝。
贾环近日亦有些忙碌。
一场秋雨落下,天气逐步的变得寒冷。正所谓:夜山秋雨滴空廊,灯照堂前树叶光。
书房中,一排烛光,照射的房间中明亮如白昼。窗外雨滴。贾环正在考校燕王宁淅。布置着未来数年的作用。他和黛玉成婚之后,便准备南返金陵。
宁淅婚后,蓄起胡须,略显成熟些,依旧文弱。阐述,应答着贾环的问题:如何缓解,甚至解决日益激化的社会矛盾,以及社会财富分配不均的问题。
贾环负手而立,道:“子文,发展才是硬道理!要解决当下国朝的社会矛盾,只有发展生产力,创造更多的社会财富,才能重新调整利益格局。
这是温和的做法。而更激烈的做法,就是改朝换代。比如,当年的明朝。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任何王朝,只要抱残守缺,不改革,终究要被扫到历史的垃圾堆中去,逃不脱王朝兴替的规律。”
宁淅用力的点头。心中感慨难言:先生有治国之才,经天纬地之能。若执政,必将现盛世。可先生求官而不得。当今天子猜忌不肯用。”他倒没想到别的地方去。以为先生是仕途失意,将一身经世济国的本事都传授给他。可他只是中人之姿,如何能学到先生本事的十之一二?
宁淅微微仰头,看着先生挺拔的身姿,沉静的脸庞,心情激荡,脱口而出道:“先生,若我为天子,必拜先生为相,治理万民,泽被黎庶!”
贾环微怔。随即,微微一笑。窗外雨潺潺,秋意阑珊。
离别,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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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治十七年,八月初二。贾环迎娶黛玉。北园中,张灯结彩。
这场婚礼的场面之盛大,被京中所瞩目,贺喜的宾客层次之高,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何须赘述?
八月中的晚上,月华如水。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雅致的房间中,光线明亮。视线所及处,都能看到书本。林妹妹已经从潇湘馆搬到北园里来。
北园的正房,是贾环和宝钗的住处。西厢房住着苏诗诗。东厢房是贾环的书房。苏诗诗隔壁相同的院落是林千薇的院子。贾环书房东,横穿一个花厅,便是黛玉院的西厢房。韵儿的院落在黛玉院的东侧,方便她出入。
明亮的烛光下,黛玉挽起一头青丝,盘着少妇发髻。一袭罗衫襦裙,精致的瓜子脸,秋水美眸。渲染着她江南烟雨中孕育出的灵秀,妩媚气质,姣花照月。
“环哥,这写的…”黛玉在书桌前,微微偏头,看着身旁的丈夫,“太沉郁悲怆。”
她手里拿着的是,贾环这几月中闲来无事,写的桃花扇的一些稿子:哀江南。
曲曰:山松野草带花挑,猛抬头秣陵重到。…
问秦淮旧日窗寮,破纸迎风,坏槛当潮,目断魂消。当年粉黛,何处笙箫?…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贾环站着,轻轻的抚着黛玉的秀发,笑道:“桃花扇本来就是个悲剧啊!”
又吟道:“竟指秦淮作战场,美人扇上写兴亡。两朝应举侯公子,忍对桃花说李香。一声檀板当悲歌,笔墨工于阅历多。几点桃花儿女泪,洒来红遍旧山河。”
“好诗!”黛玉默诵一遍,就记下来,提笔在纸上写出来,狡黠的一笑,灵动无比,道:“环哥,我若写悲怆之词,你定然要数落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贾环禁不住莞尔。有林妹妹陪着,这时光,又怎么会流逝的不快呢?这让他更加的憧憬金陵的生活。
正说话间,紫鹃,袭人两人拿着厚外套、热茶进来。紫鹃道:“三爷,姑娘,已经是亥正一刻了。”
贾环点头。此刻,窗外,月出中天。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带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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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治十七年八月十四日上午,贾母病逝。寿八十一。喜丧。二十八日,贾政辞官丁忧,举家扶灵柩南下,归葬金陵。
贾环偕宝钗、黛玉并妾室,南归。
(第六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