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 种师中城门拦公主 宿太尉官轿迎赵衮(1 / 1)

莲公主催马来至西城门边,守卫军士见是公主,忙一起上前拦阻,犹恐公主做出傻事来。公主骑术不精,被几名军士稍作拦截即滞马而住。然她从马上下来,却是倚公主身份强令军士开城门。有军士向种师中先行报告,种师中即策马奔来。

这种师中为人势强,就那宋徽宗面前亦敢直言不讳。莲公主任性,却被种师中止住道:“整个大宋为你一人牺牲多少兄弟?禁军五百因护你回宋,折损过半。他们或为别人儿子、夫婿、兄弟、父亲。你这般任性亦是对他们天大不公。”

莲公主虽长在西夏,然亦多受中原文化影响,亦知忠君、节义、礼仪、廉耻。种师中之言倒让莲公主那不平静之心立时缓将下来。种师中与莲公主两人两骑又再回渭州的皇家行苑那里。莲公主下马之时,望着眼前那位英帅将军,却是点了一下头。

种师中马上拱手回了一礼,即匆匆离开。一切皆如此自然,无许多人知刚才莲公主意欲何为。因为种师中早已吩咐西城门守军不可将公主私逃一事说将出去。反正事已解决,这般麻烦不得讨。

可怜的胡姬被送回西夏,李乾顺自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位西夏郡主已不再顾念一夜夫妻之情,即于渭河岸边让人将其斩首示众。莲公主在渭州城内尽已得知,到底痛哭了一回,哭得震撼天地。

赵佶见李乾顺诸人已从渭河西岸撤去,料西夏不再追究先前之过,急命高俅整军,欲回东京汴梁。朱明箭伤不深,行动尚不受阻,但见公主与宋徽宗相认,又毫发无伤,遂欲离开渭州回那梁山。离开渭州前,朱明却是向莲公主道别一番。

莲公主知朱明是个人才,倒有心留他,让父亲赵佶将其委以重任。然朱明心系梁山兄弟,只称自己无意于官场。也是莲公主仍未喜欢朱明,还对那日的种师中有诸多好感。但见朱明执意要离开,亦不强留。

朱明此别公主,知再难相见,心中虽有不舍,但爱其人即应为其人所想。爱意埋于心中,默默付诸于行动,此乃朱明之本色。

种师中见朱明要离开,准备些银两于他,并劝其“虽甘落草,其心应向善。虽与众不同道,然民族大义必要瞻顾。外敌侵入,凡华夏男儿均应摒弃先前仇怨,同仇敌忾。”

朱明受教,又向河北节度使王焕辞行。王焕向朱明劝了一回,劝其能留于朝廷混个官做。不想,朱明反劝王焕弃官入梁山快活自在。二人相视而笑,自是不再多番言语。王焕见朱明颇为单薄,亦塞于朱明几根蒜条金。朱明知种师中一番心意,故而恭敬收下。

赵衮如今救得公主回朝,让徽宗得以父女团聚。这犯王倒还光明磊落,不曾就此逃走,反于渭州城内一处破庙住下,等待宋徽宗下令来擒杀自己。这逃亡十几年已让赵衮身心俱疲。若是挨那项上一刀倒还省些事来。一则,自己想登临九五至尊已经不可能二则,只因自己这些年的逃亡已经懂了些道理,参透机妙之人生,倒落得个心境平和。且生死之兆已非令人惊恐之事。只是于破庙内住了一宿,及至第二日午时仍不见宋徽宗下令拿自己的皇命。赵衮倒是有些等不及了,恐宋徽宗忙于与公主叙聊,忘记自己这档子事,故大摇大摆走于街上,还故意往那皇家行苑经过。待看到行苑守卫的禁军,又假作高声咳嗽几声。然这般做了,只是无人理睬。赵衮心内笑道:“似孤这等谋逆之人,居然还能这般自由行走,莫不是神灵庇佑,让他们已忘记孤先前所做之种种。”自是这般心内暗笑,亦不曾注意前方一乘官轿,竟撞入那官仪之中。早有两名军士将赵衮摁住。“呵呵!孤就说嘛!皇兄及那班谗臣自是不会放孤。”赵衮被反剪双手,背亦被军卒强行摁下。只是赵衮这黄金双膝天生只跪田地、父母,任军卒们以枪柄磕撞其腿,只是强硬不跪。

轿内下来一位官员,此人乃太尉宿元景。其人倒是一位宽厚长者,于万民之中口碑甚佳。这宿太尉认得赵衮,急令军卒松手,并上前施礼道:“王爷,皇上这两日本欲着人寻王爷回那行苑,奈何回京需作准备,故只对下官言及若遇着王爷,可接入行苑。也不待王爷肯与不肯,只着强硬拿定。下官谨遵皇命,不敢违旨。王爷若肯随下官一同前去见过皇上,下官亦将官轿让出,以礼想请若王爷不允,下官只得用强硬了,定要让王爷去见圣上。”

赵衮笑道:“皇兄到底还是不会放过孤。也罢,且任他处置。有朝廷一品大员为孤让轿,倒值那般享受。”笑罢,赵衮即走至轿前。宿元景见赵衮倒合适宜,立时将轿让出,令赵衮入轿而坐,自己则被一名军卒扶上一匹被骑尉让出的宝马。一行只这般去往行苑。

然宋徽宗早一刻已从行苑内出来,许是欲寻那渭州城内的花街柳巷,倒与前来拜见的宿元景众人错过。宿元景既未见宋徽宗在行苑内,也未让他人快马找寻徽宗通报,只是让苑内之人按王爷之礼安排赵衮下榻之所。

赵衮见此架势,倒不似要受罪,反倒是来享福了。后又再思量,心内又再笑道:“也罢!却是好生招待一番,让孤生那感激之心,而后再令孤亡。让孤做了鬼混亦不会缠他。且先享这短暂之福再死亦又未尝不可?”赵衮就这般被安排住下。稍时还有人端来香汤供其沐浴,并换上了锦袍。“呵呵!还要休整一番方好就死!皇家子倒是要死得体面些!”赵衮又笑了一回,换上锦袍,倒也精神矍铄,只这般躺于高床之上,兀自逍遥。待午时时分,有侍婢提来食盒奉上。侍婢们将食盒打开,早见得上等佳肴、美酒。“好食、好穿、好住,这般享福,必难逃横死之祸。也罢,横竖是死,又岂能放着这般美事不享?”赵衮倒是诸事无惧了,只将食盒内之物食个尽罄,而后即蒙蒙睡去,一夜亦不曾有人来拿自己下狱。及至第二日卯时,赵衮还卧于榻上酣睡。早有仆夫叩响房门,却是端来一盆清水、毛巾供赵衮洗漱。赵衮清洗了一回,接着依旧是食盒奉上,如此依昨日之例循环。这一日,宋徽宗仍不见人。待第三日,赵衮终于坐不住了,待仆夫打水进屋,早被赵衮抢上,扼其咽喉,厉声问道:“这两日好生招待于孤却是为甚?只这般行事,倒不如活剐了孤来得痛快。”

那仆夫挣扎道:“王爷息怒!一切皆宿太尉之安排,小人并不知实情。”

赵衮知仆夫之言并非虚假,遂将手松开,并言道:“去告知宿太尉,自今日起,孤不受这等美福。若要孤享用,需让皇兄来见孤,当即为孤定罪!”

那仆夫只乃一下人尔,怎敢有违?他立即去回禀了宿元景。

宿元景亦知赵衮脾性,料自己夹于中间十分难做,故向宋徽宗禀奏。宋徽宗即带爱女赵莲前来赵衮房中。

赵衮正卧于榻上,听得外面有黄门喊道:“皇上驾到!”这王爷依旧不理,依旧于榻上逍遥。皇室两兄弟结了十七年之怨,如今确该有个了结。只是不知这了解会否就真要了赵衮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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