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回 栾廷玉得识恩人面 武娘子使媚骚诈相(1 / 1)

栾廷玉与救己之人见那吊桥未下,一时难以应付。倒是那恩人稍作思量,且喊得一声道:“跳河!”栾廷玉一心要护恩人周全,然如今整城兵马压至,唯有紧紧握住恩人之手屏息纵入护城河中。

这泰安州的护城河自是顺城门而直流至石碣村湖泊。只要入了石碣村湖泊就十分安全了。那湖正好流入梁山水泊。

栾廷玉与这救命恩人沿湖水一路游至梁山水寨附近,方才寻得一处浅滩上岸。栾廷玉陆上功夫无双,然游水功夫却不甚好。莫不是恩人擅水性,携其手而不致溺水,只怕栾廷玉早已魂归此地了。栾廷玉于水中之时早见恩人去了斗笠、黑纱。起先于水中而游,这位武教师却未去注意恩人面颊,此时上岸仔细瞧了一回,却是脸红惭愧道:“想我栾廷玉乃烈烈丈夫,却蒙一女子相救,实乃惭愧。”言罢,又见自己还与这救己之女子双手攥得较紧。又一阵羞意令栾廷玉及时松了手。

阮氏兄弟正于水寨外执勤,却见栾廷玉与一女子在水寨外,即命人去接应。彼时还让军卒烧了两桶清水,栾廷玉居一屋由男兵侍候,那女子居一屋由女兵侍候,入水泡泡,去了身上那般寒气。

栾廷玉于暖水桶中泡了一回,只觉额上还隐约渗汗,料已驱走寒气,即擦净身体,换上一身干暖衣服。

那位相救栾廷玉的武娘子亦换得一身衣裳,是阮小五浑家平日所穿之巾裳。待这女子由房内走将出来,却是看傻了水寨众英雄。但见这好一双美眸似秋水而泛,肤细纤白,五官自是长得精致,那婀娜身姿亦羡煞世间之女人。

栾廷玉起先只是辨识得男女,倒也不好意思细看。如今却听得众人齐赞,这番再仔细一观,更伴一阵脸红。想栾教师孑然一身数年,身边无有女伴相随。如今见这天仙一般女子,武艺又那般出众,却自是有一番想法。

这女子独只注视栾廷玉一人,且目中含情,言语轻柔道:“栾师傅,还记得小女子否?”

栾廷玉闻这女子说的此话,亦觉有些面熟,只是不记得何时相遇过?

那女子见栾廷玉一时不曾忆起,遂轻言一句道:“可记得应天府?”

栾廷玉一闻“应天府“三字,方忆起几年前往事:当年梁山军三打祝家庄,栾廷玉兵败而走,辗转至应天府。由于钱钞用尽,不得以于街边卖艺乞食。不想被一家林姓富户看中,买入府中成为护院。

朱勔时任应天府尹,却是偶然看中这富户家中小姐,对那富户林员外用这吓哄之术。林员外乃胆小怕事之人,经不住朱勔这般哄吓,即打算招了这女婿。然林小姐却是死也不依,竟于一夜偷离府邸。

栾廷玉那夜正于院中习武,但见这林小姐携一丫鬟取了包袱细软鬼祟而行,遂上前去问,乃知林小姐欲逃婚,自是十分同情林小姐遭遇。这位英雄汉一心护送小姐、丫鬟私离应天府。

偏偏朱勔早料到林小姐会私逃,故先命兵卒守于应天府各门。林小姐料不得脱,犹恐连累栾廷玉,便弃了逃跑念头,并让栾廷玉送其回府。栾廷玉亦想平安过了一生,也不想惹些事端出来,故遂林小姐之愿,且送林小姐回府。岂料,林员外因发现栾廷玉助女私逃,颇为震怒,竟命府内护院将栾廷玉打出府去。栾廷玉因此再度漂泊于江湖,并再也未遇见林府任何人。而今,这舍命救了栾廷玉的丽珠却是当年陪林小姐出逃的丫鬟翠翠。“翠翠姑娘,原来是你!几年不见,竟生得这般姣好!倒令栾某刮目相看啦!看你一身武艺,又那般舍命救我,料必经历过何种大事。”栾廷玉虽被林员外绝情赶出,然多少有些可怜林家小姐。那朱勔是何等人?嫁于这等天杀才,与入那地狱又有何异?栾廷玉这般言语亦是让翠翠告诉自己可怜的林家小姐后来如何?

翠翠本乃一坚强女流,然闻得栾廷玉言及“经历过大事”即啜泣起来道:“自栾师傅离府,林小姐第三日即嫁去了朱家。怎奈朱家那大方恁般凶狠,寻了小姐一个错处,二十青泥杖即要了小姐性命。林员外嫁女未足一月即丧女,后又生意失败,家道中落,我亦转于他府。幸得这府中主人好武,连我这等新买入的丫头亦习得枪棒、拳脚,今日方在栾师傅面前献丑了。虽于府中住着,但主人亦是看我容貌而心生歹意。我自察觉,于是寻着一个机会逃将出来。从此漂泊于江湖。不想见栾师傅今日在泰安州遇险,方才施救。”

栾廷玉一听林府遭遇,犹自嗟叹得一声道:“可恨这官道,逼民为反。如今既入山寨,必要杀尽天下恶官,为民除害。翠翠姑娘,如今遇上栾某,岂可让你再于外涉险,就于梁山做个女头领,岂不快活?”

翠翠闻之,确是大喜,且由栾廷玉带入山寨与众英雄相见。

孙立与燕青此时还在泰安州,不过倒听得栾廷玉与官军开战的消息,一时恐栾廷玉有失,且停下先前所有计划来,就于泰安州内寻栾廷玉消息。当听得有人言栾廷玉纵入护城河内,孙立却是着急起来道:“遭了,我这兄弟最不识水性。只这般纵入护城河内,只怕凶多吉少。”

燕青见孙立着急,倒是安慰道:“护城河顺石碣湖泊而流,或许栾教师寻着一块树木而抱,就此顺流去到梁山水寨。”

孙立却是不信,显露那般痛苦道:“我这兄弟运气不好,岂会有此眷顾?”

燕青道:“官军并未寻得栾教师尸体。只要无这等消息出来,就要想想栾教师还活着。”

孙立知燕青一心安慰自己,然也要寻个明白,且回山寨看看,到底栾廷玉回也未回,解了自己这般急感。二人回山寨倒是定将下来,只这般急急而走。这泰安州布防且以城防二营最为关键。其布防缜密,且有城防一营、三营作两翼保护。栾廷玉绘那布防图暴露,这泰安州必要有所警觉。若孙立、燕青二人蛮干,必会失手就擒。所以,这亦是他二人要急急回寨之原因。

孙立、燕青二人回得山寨,却见栾廷玉无恙,孙立心中之急此时方才放下。偏偏栾廷玉还记着前仇,不曾注意到孙立在看到自己无恙之时的表情。燕青看得此景,摇头且叹得一口气来。

再言翠翠自来山寨即时常与栾廷玉一起探讨武艺。栾廷玉深深喜欢,倘有一日不见翠翠即十分思念。然翠翠于山寨之中却不似扈三娘那般只是与众好汉讨论些拳脚,不似顾大嫂那般只与众兄弟一起探究那酿酒工艺,更不似孙二娘那般时常带些酒肉慰劳武松、施恩、林冲、鲁智深、曹正、杨志、周通、李忠、史进、陈达、杨春、朱武那帮兄弟。这女子却媚得很,那双媚眼竟会说话,甚至敢与白胜聊那风月之事。翠翠纵然舍命救栾廷玉,然是否另有他图,这让朱武心生疑惑。朱武亦将这些担心悉数告诉于众兄弟。众好汉闻于耳内、看于眼中、思于心底,皆料有诈。独这栾廷玉却迷于局中,犹自欢喜,不能自拔,更听不进兄弟们的半句劝言。

孙立亦看翠翠有些问题,担心栾廷玉为其所骗,几次欲找其叙聊,然栾廷玉却是不予理睬,让孙立劝言不得说出。众好汉看得着急,亦只伴得连声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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