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先前之言似有些奏效,穆春却是不再聒噪。燕青见朱明与穆春暂缓心中之怒,且建议道:“刚才观那伙官军正往城楼而去,料是田虎军来打城。在官军与田虎大战之时,我们可邀些百姓趁乱而出。”
朱明亦是左右看了一回,倒遇不少百姓欲往威胜城中,被官军滞留于此,皆伏地恳求要离开此地,然未得一人获准。如此情形,朱明自是赞道:“甚好!只是出城后且不可与田虎接仗。”
“这个自然!”花荣倒是个审时度势的大丈夫。
七人一直向城门处靠近,却见不少官军退将下来,且多残臂断脚者。应是城上与田虎自有一番激战。又听得有人大喊道:“城破了!我们还不早些逃命?”那声喊罢,欲出城百姓皆轰乱起来,往那城门疾奔。偏有官军不敢夺城,倒是执刀砍斫欲出城之百姓,还骂道:“叛贼,皆是叛贼。急急欲投匪首,留你们何用?”
穆春、董平二人早已按捺不住,待几名骑将擎枪执刀刺将来,却是探手抓那对方兵刃,将这骑将由马上掀将下来。穆春本事差些,双手使力摁对方枪柄。然步兵对骑将,以穆春这般身手又如何得逞?手未触及枪柄,那枪头却擦中穆春肩膊。那马上将剑穆春偷袭不成,先冲马而转,又挥枪刺将来。武松一把将穆春推开,并待马靠近,侧将身一闪,瞬摆重臂,那臂肘重重磕于马前腿之上,马自向前而倾,却将那骑将亦掀将下来。燕青趁此乱,高喊道:“诸位乡亲,去那城门,与这不让我等出城之官兵拼了。”
那些百姓见董平、武松早已撂倒两名官军,亦是来了力量,遂一起以血肉之躯冲将上去,无惧官军那般枪挑刀劈。
再言汾阳城门正遭田虎义军礌车重撞,而城墙上早爬满了义军士卒。城楼守军死伤惨重,尽皆逃回城中。此番田虎军中是派耿恭引军打城。耿恭乃田虎手下儒将,最善用计,如梁山神机军师朱武一般。其人以奇攻战阵闻名。此番攻城只带步卒五千竟敢攻打驻守三万官军的汾阳城,足见其智高胆大。
武松、董平二人在前,花荣、穆弘守中,燕青负责朱明安全,穆春带出城百姓断后却直冲至城门处,但见尚有千余官军仍在殊死抵抗。武松这杀星却是冲将去,一刀一个斩得死抵城门众军鬼哭狼嚎。董平亦是以枪直指,竟与武松将那城门百余官军只一顿劈挑,早令他们做了亡魂。武松却是一手即托起数百斤门闩,又有人将门猛拉开,正是照应了田虎众军。
田虎攻城车先前久撞汾阳城门不下,竟被武松与城内之人一起合力而开。那车待门开时,只因惯性所驱,向前冲刹不住,竟向出城百姓压将来。董平疾使得一记枪摆,那枪柄揉入千钧之力,正打中此车,硬扛过此车之震而令这庞然大物停将下来。
耿恭部将董澄生性冲动,也不见董平何等装束,只道是官军,问也不问,提刀即砍将来。董平只待董澄靠近,再使得一记小力枪摆,枪刃正中董澄刀柄,竟将董澄震将开。若非董平手下留情,只怕那枪早已刺中其要害。董澄同伴沈骥亦为耿恭部将,却见同袍吃亏,执定白点钢枪冲来,又被董平平手一枪怔住。董平深听朱明之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伤田虎一兵一卒。所以,对沈骥亦如对董澄那般手下留情。且董平所使枪法有个说法,唤作“粘枪”,竟能贴着沈骥枪头直上,经枪柄而贴再擦至枪尾。沈骥竟吓得身体僵住。董平本欲就此将沈骥挟住,无奈其余田虎军卒冲将上来。花荣、穆弘单以拳脚、刀背、枪柄而击,早击退多人。倒是穆春还那般沉不住气,却是带伤执手中朴刀几欲往义军兵卒身上猛砍。燕青于穆春身后百尺之地远远看到,犹恐穆春伤及田虎之兵,疾步退奔而走,贴近至穆春身前,先使那扫堂腿绊倒欲被母畜朴刀斫中之义军,又一手抓住穆春刀柄,并喝道:“休要大开杀戒!”
耿恭亦与后面催马追将上来,但见武松、董平、花荣、穆弘、燕青出手不凡,且未用得半分杀着,却是与官军不同。他又仔细看了一回,还发现百姓皆拥于这些人身后,已能肯定他们不是官军,急唤道:“停手!”耿恭这一声声若洪钟,倒让田虎义军军卒尽皆停手。
梁山众好汉们见对方停手,亦皆收起兵刃拳脚。独穆春还要使横,早被穆弘摁将住。
汾阳官军此时已逃命去往邻城昭德州。耿恭亦不再追赶,且令全军待命,并下马亲至梁山英雄面前。
朱明知耿恭必已知晓几人身份。只看众人身手与所使兵刃,见识广博之人多少能够猜出这些英雄身份。既如此,朱明且不必讳言,只管拱手言道:“在下梁山朱明,绰号嘴炮。与武松、董平、燕青、花荣、穆弘、穆春六位哥哥奉天王晁盖哥哥之令,来这威胜州太岳山寻红衣草为孙提辖治毒。”
耿恭一听,喜道:“原来是梁山几位英雄。在下久有耳闻。刚才破城门看那礌车入城之势伴那般疾速,料是有人于城内内应开门。不想却是梁山的诸位英雄,先行谢过这开城大恩了。若非诸位及时开城门,又不知我们义军兄弟要折损多少,更会多害城中百姓的。”
燕青摆手道:“我们只是趁乱就便而已,怎及得将军这般神勇,直取朝廷州府。”
耿恭知燕青客气谦虚,却是依旧谢不绝口。而耿恭所引之军亦就地扎营,并与当地百姓一起重筑遭毁之城防。由董澄、沈骥负责戒严,耿恭自己则亲带朱明七人去威胜见三晋义军之首田虎。
田虎闻耿恭带来梁山七位英雄,却是大喜,且安排酒宴为朱明众好汉接风洗尘。
朱明、燕青、花荣、穆弘知己入对方之地,须遵对方之礼。倘或不从,只怕田虎众人必会为难。但遵礼亦有度,若田虎强逼自己入伙,自然不能答应。把握这等分寸,且耐定性子接受田虎一番吃请。七人看那田虎倒生得高大,双臂粗壮,且双目有神,应是一位盖世英雄。
田虎召集手下诸将与朱明七人一一见礼。耿恭、董澄、沈骥三人自不必说,汾阳城中已与武松诸好汉不打不相识。而后有田虎最为倚重三将钮文忠并他麾下的四威将军倪威将方琼、貔威将安士荣、彪威将褚亨,态威将于玉麟与梁山英雄见礼。在田虎身边还有一将,其人乃田虎三弟田彪,亦生得十分英雄,倒还那般礼貌斯文。这田彪且与众好汉见礼后,即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少不得还欲几位本营将领说个笑话,倒令众人好生畅快。
酒至正酣之时,田虎如那似醉非醉一般,却是言道:“某家早听闻梁山英雄行者武松景阳冈打虎、阳谷县斗杀西门庆、快活林醉打蒋门神、飞云浦批枷杀贼、血溅鸳鸯楼,武艺之高,世人敬仰还有小李广花荣一手神箭却是天下无对这浪子燕青随卢员外习武,一手相扑功夫亦是无人能及揭阳岭一拳举半壁之没遮拦穆弘、小遮拦穆春兄弟亦是那般神勇双枪将董平冠绝东平府还有这嘴炮朱明,初时不知嘴炮何意,但闻曾头市夜误史文恭、大名府文赚卢俊义、镇江府义助栾廷玉,入西夏迎赵官家公主归国,凭着祗舌尖之力,令得山寨闻名天下,田某亦是对此佩服不已。今日得遇几位英雄,却是有言相劝,不知几位肯听否?”
朱明担心田虎欲留他们这七人,却是心内暗叫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