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张叔夜、宗泽正于江南、淮西战场与方腊、王庆的义军激战。虽听得些传闻,然正值战事最关键之时,三人且不能撤军回汴梁。只余李纲一人在汴梁与蔡京权作周旋。
蔡京亦因汴梁多为谄媚之臣,却无实干之宰阁,遂以赵佶性命相胁,让先前被朝廷革职的刘文旭又从乡间回至朝堂。
刘文旭虽恢复官位,却无心助那乱臣。只要赵佶平安,对蔡京且权作敷衍。
汴梁城内亦有朝廷外之人结社结帮,还干些刺杀奸臣的益事。宋江亦是这等忠义之人想要扑杀之对象。倒搞得宋江整日提心吊胆。
蔡京之关系却要更进一步贴近,宋江自是深晓其理。不论城内多少人要取己性命,但堵上一把,要趁乱而起。逢着一夜,宋江且不顾许多,只装扮成仆夫模样即赶往蔡京府中。只是半路走得几步,早有人暗中伏击。宋江不敌,且被劫走。
劫走宋江一事并未宣扬,且蔡京亦不在乎宋江生死,故而不曾问及此人为甚多日不见。然劫走宋江之人却是奉了上峰之令,先将宋江蒙面押入一处关押,后再行向上峰复命。
列位看官,可知暗中授意劫走宋江之人乃哪位忠义之士。若不知,小子自来详述。
这忠义之士即是接替宿元景任了太尉的刘文旭。只因刘文旭恼着宋江行得那几件不义之事。一乃认贼作父,气死自己亲生父亲二乃宋江误导自己委以其重任。只因宿元景临终前曾言,要刘文旭重用宋江。刘文旭自将宿元景之言记于心中,对宋江多有提携之恩。只是刘文旭乃宿元景一党,少不得被蔡京构陷,先时被朝廷革职,如今却又复了太尉之位,然宋江此时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这般豹豸之人又岂能揉杀了刘文旭双目?恼着自己瞎了双目,引得这等财狼入朝,实乃人生之大错也。如今将宋江押入自家所设黑牢,算是弥补先前之过。
宋江被关于地牢内,却不知吉凶如何,只是于牢内喊求道:“哪路英雄误困于我?且施恩将小可放了,自有一番好处。”这番喊求,何人会应?
刘文旭只每日令人送些饮食于宋江,却是不露尊面。然稍过些日子,刘文旭又闻得种师道、刘光世已弃官而去渭州。那三晋所有皆让梁山军所占。刘文旭知梁山这帮义士能成大事,虽身在此等朝廷为官,然心系梁山军。倒是要知梁山军的底细与本事。且蔡京对自己多有防备,身边亦不乏高手侍卫,欲除此贼只怕要物色一个厉害些的人物。非为武艺如何超群,只要能近得蔡京之身,且稍有些手段者。如此思量,方才想到宋江倒是不二人选,且亲下至黑牢来见宋江这黑厮。
宋江还道是何人将己困于此处,但见刘文旭下得地牢来,立时惊道:“刘太尉!”
刘文旭笑道:“宋虞侯,多日不见了。”
宋江知刘文旭心软,困住自己亦为着自己认贼作父之事,然又假作不知,且还假意问道:“恩相,为何囚我于此?”
“哼!蔡京这老贼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你可是他新认的干儿,前途无可限量。”刘文旭明知宋江这般虚情假意,却是不理,只以些难听之言怼去他心坎间。
宋江道:“既知老太师已握朝政,该惧他之势。小可蒙恩相提携,自可与老太师言语一声,管保恩相加官进爵。有这般天时地利人和,何不好好加以利用?又缘何将我关将起来?”
刘文旭道:“但凡心怀忠义的朝臣断不会与蔡老贼为伍。本官还听人说,那一日你行为鬼祟,又引矢射杀蔡权,倒令蔡友谅纵火烧了诗坊,致诗坊内千人丧命。你之罪大矣!尚不知错,本官方将你囚禁于此。若非得到梁山军消息,闻得梁山军尽得山东、三晋之地,拥众至百万,倒要听听你对于梁山军之看法,这才来见你。你还以为自己能活多久?”
宋江一听晁盖这般势强,心中不免有些后悔。自己所追捧的宋朝顺民,再搏那般封妻荫子,乃人生一大快事。偏自己往那盗匪横流的郓城,为红黑通吃,一面安心做那郓城押司,一面又暗中与些江湖黑道来往。不想这脚踏两条船终有翻沉一日。先杀阎婆惜做了配军,后于江州被黄文炳盯上,无奈上了梁山彻底着上一身匪气。即使这般,还不死心。处心积虑想要洗白自己,于汴梁会朝廷大员求转招安,事败后虽为宿元景门生,然却失了梁山这片天地。倘或晁盖修成正果,哪里登基为帝,只怕宋江再面对这帮好汉,亦不会有甚好下场。思来想去,宋江亦只是嗟叹得一声道:“命已如此,再不会思那般努力,之这般混些日子,早日升天方好。”
刘文旭似有计将施与宋江身上,却是问道:“本官且有意放你一条生路。不知你愿生愿死?”
宋江道:“难得宿太尉还能为这等贱命留条活路,自是愿活。但不知太尉如何差遣小可?若宋江能办到,自当竭尽所能。”
刘文旭应得一声“好!”,亦让人取来三瓶药。刘文旭取出第一瓶药往宋江面前摇晃道:“这是百日遍毒散。服之初时无事,然至百日无解药相服,必烂肠穿肚。若欲显得诚意来,且服下此药。”
宋江早已料到刘文旭会有此番做法,且由刘文旭将那瓶药灌入自己嘴中。
刘文旭见宋江毫无反抗之意地将药饮下,又将另两瓶要在宋江眼前再晃得一晃。
宋江毕竟聪明得很,且再确定道:“太尉是要小可接近蔡老贼,再给老贼下得立时毙命之药。且手握两瓶,想是若能就此药毒得老贼立毙最好,倘或不得,且将另一瓶权作口服自尽。”
刘文旭笑道:“你倒生得好头脑。那药瓶上分别有水银粉与孔雀胆字样,你自去分清。水银粉乃慢药是给老贼服用的。只消饮过一次,一月后老贼必亡。孔雀胆无色无味,服食后并无痛苦,只是救这般昏沉将去,及至魂走,断无任何感觉弥留。此乃为你失败所留。”
宋江点头道:“太尉这般计划甚好,小可自当从命。且放我前去,看如何施害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