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虽痛心王焕章夫妇之死,然还要去劝武松,却被燕青扯住道:“人心已死,任劝无用。败民如此,天使人来诛之、武松哥哥一向忠孝节义,偏要这般伤了哥哥之心吗?且你为何要做这兴朱军知府?此地本就如此民风,百姓多麻木不仁,如此乱性兽行充斥之地,唯有以痛打落水狗之势惩戒他们。”
朱明道:“三皇五帝之时,猪犬皆有野性,偏偏经数年加以驯化,方得家畜也。难道人之智比之畜生更差?”
燕青道:“人心之毒强于禽兽。想前宋殿帅府太尉高俅、陆虞侯这些逼得良善懦弱之林教头亦铤而走险,风雪山神庙。还有我家员外之妻与那管家私通,所行勾当哪一点及得上那些禽兽?正所谓以战止战,以暴易暴。正如武节度所言,对恶人仁慈即是对善人残忍。”
武松一旁,闻得燕青之言,却是笑道:“燕青兄弟说得好!待我再执刀杀得几个败类,就于几位兄弟去那衙署畅饮几杯。“
朱明还欲开言,然回忆起李助亦于兴朱军内三千六百刀剐了占洪江之景。想李助这等高人,杀人必定慎之又慎,偏偏在此杀人还以如此残忍手段取人性命。再想到自己府中师爷王焕章,一代风流才子,一生并无做恶,偏偏在此受了凌迟之刑。牛川这等维护当地治安之人,比之前宋那些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的衙役强似百倍,却也落得娘子被暴民轮奸至死,自己亦受得五马分尸之酷刑。想到这些,实在寒心不已。且此来是要为李逵、项充两位哥哥寻那奇药,亦不能在此间多番耽搁,但凭武松使那杀性,只是不语。且待武松能擒得祸首邱波音,看其如何处置,方才去往鄂州寻药。
铜乡暴民约一万六千余,生擒者三千余,死于乱军者一万两千余,尚有些孩童倒是手下留情,不得伤他们性命。还有极少数不曾参与此乱的百姓亦是还被加以保护起来。辛劳哈喽两街暴民加起来亦有万余。若非当日李助与梁山几将在此兴杀,只恐暴民更甚。
武松一对戒刀哪管得这许多,但凡对官军构成威胁者,皆使刀而劈,只留得该留之人。
兴朱荆山南暴民亦有两万余,先前破得冯氏豪族生擒有两三千人,悉数发配。此时另有这些暴民兴起,依旧被节度使府兵马就地格杀。石港镇、江窑镇民风相对淳朴,除了邱无厚父子横行乡里外,倒无其他畜生秉性之人。节度使府自然不会侵扰。
只是连番搏杀,却不见邱波音这祸首,倒还急煞武松也。朱明亦是恼着这等败类人渣,也要将他寻出,虽不能行他那般兽行,然对他本人施以极刑亦是天理相容之事。
再言这邱波音倒生得一张婆婆面孔,年虽及六旬,又伴大亮秃头,也似壮汉那般魁梧。只是这面相优势,倒还生趁乱奸女之心。这恶贼临此危机竟还寻了一个长发泼妇,又让护卫自己的民勇抵住武松大军的侵袭,只将那妇人推入一间屋内。
这妇人夫家本为邱波音手下得力帮手,参与凌迟戮杀王焕章并五马分尸牛川的恶行。更为不耻者,此人还是轮奸牛川夫人的首恶。未曾想,自己替邱波音挡了箭矢而亡,自家媳妇竟然还落得要被自己主人侮辱的下场。亦是现世报应,不报不畅快矣!只是可怜这妇人嫁的如此不堪之人,亦只得被那畜生发泄一番兽欲了。
邱波音亦见这妇人模样可人,却是压于妇人身上尽情发泄兽欲。只因这几日忙与节度使府兵马激战,倒还不曾行得房事,今日忍将不住,且不管此女是否有恩于自己的浑家,只要遂了己愿就是天理。持着这般天杀想法,倒也横行无忌矣。如此销魂得半刻时辰,这老贼早一刀将那妇人喉咙割将开,又以刀剐下妇人长发,并教手下将这粘带鲜血头皮之发洗净除尽皮质肉屑。稍待干晾即带于头上。再寻面镜子照着自己这禽兽样儿,且刮净了人中、颌下、两腮、上下唇间胡渣,又去了手脚处汗毛,却还将那妇人衣服披上,又再对着镜子照了一回,却照出四五十岁年纪上下的妇人模样。待邱波音从房内出来,其中一名刚从铜乡口退下的乡勇正与邱波音撞见。
这乡勇乃已被邱波音兽欲而杀妇人之弟,但见邱波音乃着自己家姐服饰,却是问道:“小人姐姐呢?“
邱波音大笑道:“让她且去了一身皮披于我身,待我能顺利逃出,少不得你那般好处。“
乡勇一听,料自己姐姐必是遭了这恶贼毒手,想到自己与姐夫一直为这恶徒孝尽死力,却是恼将不过,且挺枪骂道:“好个老不死的猪狗儿,亏我等拼死护你性命,你竟如此待我们,且先吃我一枪,定要绝你门户。”言罢,却待挥枪,身后早有两名乡勇见着邱波音危险,且引枪由那人后心戳将入。
邱波音见手下一下认出自己,乃知自己依旧装得不像,才会让人看出本尊来,故而于地上摸些泥灰,只这般涂于脸上,又多弄些布来绑于前胸处,括其胸,使其真正像极一个妇人。如此装扮一番,这老贼即就于屋内假作哭泣,待着节度使兵马前来,倒亦只能见着一个妇人伏于几具尸首旁痛哭。至于先抢那两名相助他之乡勇,早让他驱将走。
武松带着军马来至此地,倒与邱波音对视得一眼。只因连日杀人,眼神亦不灵光,竟未认出眼前这妇人即是邱波音假扮,只道是痛其家人悉数而亡,却也不曾理会,引军即走。想来这武节度亦知恶民纵有千万般该死,亦不得罪至家人。只要家人不曾携从而乱,即要放过一马,算作上朝德政。然亦是这等仁慈倒让老贼又逃过一劫尔。逃得一劫却不知还要害得多少人家?既这般错过,武节度却是寻不到邱老贼下落,唯有将被擒的暴民尽皆提调而出,就于兴朱军最广阔之地公开刑问邱波音下落。
大刑一下,自有供出邱波音下落者。乃为何人也?正乃先前为救邱波音而杀那亡姐乡勇其中之一者。只因此人被邱波音所驱,不出数里即被节度使兵马擒拿。如今还未遭刑,裤裆早已尿湿。这软蛋早将邱波音扮作妇人之事供将出来,并告知邱波音所在何地。
武松一听,竟猛拍脑袋道:“刚才在那处却见一妇人有异,竟不曾盘查,偏偏错过此贼。如今正要去寻他回来公判。”言罢,又令各处下了缉捕文书。只因恐邱波音逃至他处,故而发下公文,但有假扮妇人者皆要仔细对照,不可使邱波音走脱。
这邱波音亦是天要收他。此恶贼着女装竟能辗转逃至黄州。
黄州不似兴朱军这般胡搞,但有节度使府缉捕文书下来,却是严查。有衙役官差见一妇人神色可疑,即将其抓住盘问,还令他去了所披假发并对布塞假胸,再看那文书画像参照,却见无差,即将其送往州府。待得黄州知府下令,将这老贼送往兴朱军州府衙署。
等待此恶贼的即是天诛这一等刑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