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听,却是无了先前那般冷静,竟沉声道:“不曾想此等孽债竟引动至深。小坊早已罢了那债而不再追讨。李大人为官清廉,料也无甚钱钞,早已收回放贷本钱,却不再收。缘何人人皆来问我这帐几何?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是要让我顶罪的狗知府陈荣坤派来的人吗?”
朱明此时还在桌台底下趴着,闻得此女骂那陈荣坤为“猪狗”,还恁般激动,料不会做戏,且急急从桌台下爬将出来。
赌坊几名武仆欲来刁难,又被燕青使得一记摆拳隔将开。
朱明且缓缓爬将起来,但见眼前这女子凤眉倒竖,知其已被燕青之言激恼,即言道:“我们是来查李县令之死的京官。今日权作了解,并非就要怪罪姑娘。刚才姑娘已言我等所问之事,我等自不会为难贵坊。”
女子倒见朱明如此狼狈出场,却还奚落道:“我闻此次派来这里查案的京官乃当朝三品御史。如今见你这般狼狈,还不知是否他人假扮尔?”
朱明摇头道:“情势所逼,乃至如此。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这女子亦知燕青、朱明乃奉上朝皇帝晁盖之令前来这里查案。但见得燕青身手,料乃当朝三品带弩侍卫燕青,梁山英雄出身。刚才又见燕青出手处处留情,故而相信朱明之言,且一改先前之态,恭敬道:“如此说来,必是京城下来查访的大人无疑了。刚才小人们多有得罪了。”
朱明道:“无妨!不过一场误会尔。既知些情况,我二人亦不便在此久留。”言罢,又向燕青使个眼色。
燕青知朱明之意,且将先前所赢钱钞悉数还于赌案上,并言一声道:“得罪!”
朱明亦接了一句道:“姑娘若听我言,且将赌档关了,就引这些兄弟姐妹做些正常买卖,也不使人误会了。”
那女子虽见燕青还了先前所赢银两,朱明还有一番善言相劝,却是不领情道:“小女子只懂这赌钱营生,其他事一概不晓。若无此业,脚小女子何处为生?若这位小大人不嫌弃,且将小女子要了去,也省我还为生计操劳。”
“小大人”这称呼自是为朱明而起。这女人看上去年纪应比朱明年长几岁。如今只这般撩拨,倒让朱明想起俏姐儿来。眼前这女子在朱明心中的感觉却如同俏姐儿一般。都是带些亲切之感。一时怀念俏姐儿较甚,却还显露出些伤感来,又不想让人看到,且不作理睬,与燕青急急出那赌坊而去,
那女子已见得朱明刚才神色,料是勾起朱明对逝去之人的回忆,且似乎对自己并无厌恶,倒心内暗生出些兴奋来,只朝着朱明背影喊道:“小女子姓杨名悦,江湖人称观音手。小大人可记住了。若有何事自可来此找我。”
朱明早已听将入耳,只是故作镇定,仍与燕青急急回往小县驿站。
一路上,燕青却言道:“赌坊之言与宋汲之言完全相悖。只怕此案关键还在李鸿烈妻弟贾斌身上。只是一直寻不着此人下落,却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