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恶仆亦见得铸剑仙子与武松手段,且欲逃走,早被武松喝一声道:“你等欲抢占铁云山侧宝矿,又与主人家一起做恶,藐视王法,想就此强抢民女。今日有本官在此,岂能遂你等心愿?既做恶事不成,急欲离开,哪有这等好事?今日若不吃本官拿了,又岂能叫做上朝之天下?诸位刚才亦见过本官那道刀气,若要逃时,本官定使刀气令你们如这位谢提辖坐下马一般,裂为两半。若还想着侥幸逃走,尽管一试。”喝罢,武行者又朝身侧一株大树轻挥得这新铸之刀。刀气透树而穿,令这树齐断两爿。
恶仆们见得厉害,哪个还敢离开,只这般乖乖立于一处,任由铸剑仙子并武节度发落。
谢勇还欲再动手,亦被武松止住道:“谢提辖,本官敬你这般义气。然你兄长毕竟违了皇法。若你执意要念及结义之情,不但官途晦暗,就连这个正字亦不值提起。”
谢勇道:“节度大人,昔日阳谷县不听知县老爷之令自行斗杀西门庆,又何时将王法看于眼中?”
武松一听,大怒道:“那是吃尽天下百姓的前宋,并非现在以民为先的上朝。本官藐视前宋皇法,却要以无私之面来拥护上朝法度。你这结义哥哥却是倚仗地方恶势,屡欺良善,倒与西门庆无有两样。你助兄即为助纣,我来压此恶势,即是兴周文王之志。你若再要如此颠倒黑白,莫怪本官再兴杀戮。”
谢勇倒也无惧,且欲提枪再战。
倒是铸剑仙子机灵,且纵步至那执刀汉身旁,望着此人道:“谢提辖乃你结义兄弟,如今却为了你与这位节度使大人激战不休。想来此马压于你身亦让你难受,小女子倒想助你由马身下而出,但不知你肯听我话否?”
执刀汉一时为马压所困,倒有心又去了身压这等束缚,却是道:“自当听姑娘吩咐,且请助我将此瘸马弄走。”
铸剑仙子笑道:“谢提辖为了你这个兄长一定做了不少违心之事吧!若要我助你去了此马之负,且让众人知晓,自你与谢提辖结拜后,谢提辖为全了义气,助你做得多少坏事来?”
执刀汉本欲犹豫,然那马压着自己身体实在难受,却是有心要历数谢提辖为自己所犯之过,即再向铸剑仙子确定道:“是不是我说了,你就助我去了马负?”
铸剑仙子道:“已至这般田地,还要多问,只管言来即是。”
执刀汉此时那为马压之腿早已无了知觉,若再延迟得半刻,只怕因腿之伤还会祸及身体其他各部。毕竟乃无情之人,倒是不再念及昔日结拜之情,更不念今日不惜与朝廷为敌只要一心助自己脱险的大情义,却是望着谢勇道:“对不住了,兄弟!”
谢勇这蠢货,一直以为执刀汉子也有那般做大哥的姿态,却不想今日为了自己倒不顾兄弟颜面,还要历数己罪,却是失望之极,竟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执刀汉只为活命,且言道:“谢提辖先时亦不曾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只是太讲那般兄弟义气,反倒变得亦正亦邪。我内弟章俊奎一直贪这矿藏,又因见过铸剑仙之女,倒还为此女子魂牵梦萦。我这做姐夫的定要遂了俊奎心愿,故借了谢提辖这好兄弟之力,亦逼了铸剑仙数次。若非铸剑仙武艺非凡,且还懂金遁之术,只怕此矿早为俊奎所占。前时那兴朱军知府朱明就任,亦见得谢提辖本事,将其擢升为兵马提辖。此乃官府朝廷在兴朱军本地就地提拔的第一名带了品阶的官员。然谢提辖却辜负了朱知府一片盛意,为了我,不是,该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内弟而违了皇法,助我等多行不义之事。”
铸剑仙子虽听得执刀言了这许多,却并不曾言到谢勇具体所做之事,即知谢勇做事稍还有度,然不妥只在于为兄弟以势压了他人。为了让武松亦晓得谢勇并无多错,故而厉声问道:“你言得不够具体,且说说具体有哪些乃谢勇亲为,或对百姓、官府造成危害。”
章俊奎闻铸剑仙子之问,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言。
武松亦被铸剑仙子与章俊奎这一问一答更清楚了谢勇秉性,却是望着谢勇,劝道:“谢提辖,今日乃晓你做事始终有度。纵使今日与朝廷为敌,亦多体现一个义字。本官不想再为难与你。你且带了这些军卒回去,好好自省,不要再做些糊涂事来。那朱知府既选了你来做此地兵马提辖,料是看准了你的品性。本官亦奉劝你一句来,你虽也于兴朱军生长,然早已超脱出兴朱军这等俗世之外。只你这不堪之兄长,少不得还要弃他而去,以免为你阻了做好人之路。”
谢勇闻得武松之言,心内甚为感动。先时被那执刀汉一番出卖,心内那种失落在此时立时全无。只因这位名震天下的武节度倒对自己如此看重,谢勇却是双膝跪于武松面前,不住叩头道:“是谢某一时糊涂,不知正该何使。今得大人点化,末将立时茅塞顿开。且请赦末将先前之罪,让末将能为朝廷再献大力。”
武松大喜道:“果乃英雄也!好,这才是我上朝的官员。”
铸剑仙子但见谢勇收了己兵,又诚心归于武松麾下,倒还有些感谢这个出卖兄弟的执刀汉,且使巨剑将那瘸马拍将开,再令那些吓得发抖的恶仆们将执刀汉扶将起。
谢勇望着执刀汉道:“黄亚雄,今日与你恩断义绝。既有武节度在此,少不得还将你送官衙法办。我既与你断了这结义之情,又要忠心于武节度,自不会管你这等闲事。”
执刀汉亦知自己刚才那番求命之言早伤了谢勇之心,却是不敢开言,任由谢勇数落。不过,若这恶汉要与谢勇开了言战,只怕铸剑仙子与武松亦不会轻饶与他。
武松闻得谢勇称呼执刀汉名姓,却是回忆起来:早前朱明即与自己提到过此人。朱明虽未与此人打过交道,然却知黄亚雄那铁云山一霸。那章俊奎即是借着黄亚雄威势才能于铁云山胡作非为。朱明上任兴朱军知府,这两人倒还安静了一刻。然在前宋之时,只他二人却不知害得多少人家妻离子散。上朝未立前,梁山众好汉于兴朱军突围之时,亦经过铁云山,倒让黄亚雄与章俊奎见识过厉害,不敢出兵堵截,且避了那次灭庄之险。如今为着这矿藏,为着这绝世佳人,他二人又铤而走险。正所谓“人助恶,然天不助恶人欺善,然天不欺善。”兴朱军多为人面兽心之人,亦出得谢勇、铸剑仙子、铸剑仙这等高节人物,算为邪气满溢之城徒添得一丝光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