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妹妹,你不要装傻,是你去了农舍,叫人抓了罗四,你现在却这装无辜。”楼解语趴在地上,没有人去扶她,任由她发髻散乱,面容沾尘。
钱若水俯下身,用只有她们俩才能听到的语调轻声说道:“没错,是我叫人抓了罗四。可是若你没有让罗四做那些多余的事情,我又怎么抓了他呢?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愚蠢,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找了一个比牛还笨的帮手,只会在背地里扯你的后腿。”
“钱若水,你不要太得意。”楼解语咬牙切齿,挥舞着手臂想要去抓她的脸,“你就只会抢别人的东西,那些根本就不属于你,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你,你凭什么占为己有。”
钱若水避开她的脏手,声音清冷,如同萧瑟的秋风,“倘若那些东西真的是属于你的,别人怎么抢都抢不走的。怪只怪你太贪心,要的太多了。”
“厉世佳说过要娶我的,却去了钱府提亲,所有人把我当成笑话。皇后把我赐给厉王为妾的时候,我也只能咬着牙过来,我若是抗旨,兄长的官位不保。到了凉州,王爷好不容易对我另眼相待,你却来了。你一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太妃那般和善的人,竟对你如此残忍,只因她害怕你这张脸……”
萧云卿冷声打断她:“把她拖到西院,不要在这乱说话。身为王爷的侍妾,却还想着以前的情郎,也不臊得慌。钱妹妹,你别同她一般见识。”
“我不去,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王爷,王爷,妾身哪里做错了,哪里做错了。”楼解语声泪俱下,被李嬷嬷和阿晴蛮横地架起,不由分说地拖往西院。
钱若水想了半晌,也想不起她口中的厉世佳是何人,可能是她以前众多的求亲者之一,横竖她也记不清那些人,都由爹爹替她拒了。现下想来,当初若是定下亲事,她也不必到这蛮荒之地,连买个牛都凑不足一百头。可谁又知未来之事,能预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楼解语凄厉的哭声渐渐远去,周遭只剩呼啸的风声滚过耳际。
“钱妹妹,吓着你了吧?”萧云卿面色和蔼,与方才的阴沉冷漠判若两人,“这次多亏妹妹了。”
钱若水却并不邀功,“妾身只是刚好听到那农户炫耀,听不得那人说胡话,故而让人抓了起来。这要是让外人听到了,有损王府声誉。”
“你做得很好。”萧云卿似笑非笑,那表情怪异得很,“本妃听说你掌家也是一把好手,这楼氏既已不中用了,以后府外的事情你还是要多照看着点,切不可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萧云卿早已看楼解语是肉中刺,苦于没有机会打压她,现下钱若水给了她这般良机,她岂有浪费的道理。她不难看出,钱若水故意卖了这个人情给她,她照单全收,自然也要有回馈才是礼尚往来之道。
有了萧云卿的许可,钱若水出府也变得顺理成章,只是她每次出东院,都能看到那柳嬷嬷用阴鸷的目光,如同秃鹰盯着腐肉一般,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而在她的身边,跟着以前伺候楼解语的侍婢锦衣。
这小丫头长得标致,眉目含情,身姿动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安生的人。
过了几日,钱若水从外头买了个小丫头,名唤牙儿,十三四岁的年纪,面貌一般,身体粗壮结实,是个能干活吃苦的人,就是吃的有点多。
她把牙儿带进西院,推开楼解语独居的屋子,一股恶臭味冲了出来,她捂住鼻子,等新鲜的空气涌进去,她才带着牙儿进去。
被关在阴暗房间里的楼解语披头散发,那是沾染的尘土仍就留在衣服上,想必已有数日未曾更衣,更不用提梳洗。她腿脚不便,这几个月来也该大好了,可她仍就是行动不便,连日常的生理卫生也难以自行解决。曾经那般明媚爽朗的人儿,如今却是躺在屎尿未清的床榻上,如同将死之人。不远处的桌案上放了数日的饭菜,仍就原封不动。
钱若水对那丫头说:“你以后就伺候这位夫人,先把她收拾干净。以后也是这样,每日梳洗更衣,三餐必须按时喂下,大夫开的药也要给她煎好喝下。开始的时候,会比较难搞,你暂且忍耐,过几日便好了。”
牙儿忠厚地点点头,“那夫人管我三餐吃饱吗?”
“那是自然,管你吃到饱,不饱到东院找我,让夏菊和银翘给你拿东西吃。”
这时,床榻上的楼解语哑声骂道:“钱若水,不用你假慈悲,你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楼妹妹不必这般逞强,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你还能硬气吗?”钱若水直摇头,“我一直很奇怪,你到底为何要杀我?若我只是抢了你的情郎,也没有必要出动镇西军的死士,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楼解语干枯的眸光微微一动,“你先让这个丫头出去,我就告诉你。”
钱若水让牙儿出去,在院外守着,
“钱若水,我知道你全部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