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某也不明白,为何一定要杀了她?”夏辞西与他并肩而立,两个俊朗不凡的男子立于酒肆之前,吸引了无数的目光驻足,他微笑挥手,照单全收,“若是因为钱家与镇西军之前的仇恨,管先生应该可以放心,钱大人已经把女儿都送过来了,就算有再深的仇恨,厉王殿下以后还有需要仰仗钱大人的地方,若是管先生杀了他的女儿,岂不是把这条路封死了。钱大人可是旧臣之首,与今上甚是不睦,拉拢了他,等于得到半个朝堂。”
管易眸中杀意渐显,“谋大事者当不拘小节,钱大人是两朝重臣,钱家亦是四世三公的门第,焉会不知道个中的曲直。只是一个女儿,得到的却是钱氏一门长久的荣光,何乐而不为?”
“管先生如此坚决,想必那日夏某与钱侧妃出城遇刺,也是先生所为吧?”夏辞西之前想不通是谁想杀钱若水,虽说有镇西军的人出来承担罪责,但以厉王之治军严谨,断不可能会有人草率行事。能够调动骁骑营的死士,而不被发现者,只怕除了这位管先生,没有别人了。
“夏公子果然聪明,只是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管易大大方方地承认,“小生还是有很多机会可以除掉她,至于为何要杀她,夏公子不必知道。”
“夏某不会让你动她的。”
“可我一定要杀她,她会是厉王登基之路最大的绊脚石。”
夏辞西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坚决地想要杀钱若水,然而杜恪辰现下对她百般呵护,管易想要得手也绝非易事,可就算管易得手了,他又该怎么向杜恪辰交代。
难不成……
他知道钱若水到西北的真实目的?
***
粮食又被劫了!
护送粮食的一队甲士拼死护卫,血溅当场。有一名士兵侥幸逃脱,用最后一口气回到土门关,向杜恪辰禀告盗贼的去向后,咽了气。
在杜恪辰想要唱一出请君入瓮之前,他的瓮没了。
杜恪辰震怒,披甲上马,带着董大成、王赞和一队飞骑追了出去,誓不把粮食抢回来,绝不回营。
当夜,杜恪辰没有回营。
管易到达土门关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夜里,杜恪辰仍没有回来。
他听冯琰说了始末,直接闯进钱若水的房间,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眼中杀意毕现。
钱若水缝冬衣的动作未变,用眼角余光扫过那把寒光逼人的刀,刀锋平整,不见缺口。
“你要杀我?”
“你敢说你没有与盗贼串通?”
钱若水微微一笑,“你说有便有,说没有便没有。眼下王爷不在土门关,你可以趁机除掉我,等他回来一切已成定局,他也不会因此而你与割袍断义。”
她把管易想做的事都说了出来,让管易手下一颤,差一点握不住刀。
“你以为我不敢?”
“不,你敢,你一直处心积虑想除掉我,现下是最好的机会,再不动手的话,以后就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钱若水替他做了决定,抬起波澜不惊的双眸,她仍在微笑,“若是王爷回来,我不会再有这样落单的机会,要杀就快点。”
不得不说,管易很欣赏她的胆识,在他见过的世家女中,她是第一个处变不惊的人,面对生死关头,她能做出最冷静的处理。在对她的第一次刺杀中,他便清楚地看到她在整个过程中的应变能力,若不是因为她是钱若水,倒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当然,像她这样的对手,也是值得敬佩的。
管易迟疑着,这一刀下去很容易,可他已经开始顾忌后果。如今已不是钱若水初到凉州之前,杜恪辰对她熟视无睹,他尽可以为所欲为,如同辗死一只蚂蚁般轻易。
就在他迟疑之际,钱若水放下冬衣,冷冷地勾唇:“先生本该亲自押运粮食抵达土门关,却偏偏迟了一日,在这当中却不知道因为何故。我倒是觉得,这是先生有意为之,让盗贼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