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并不无实际兵权,虽然皇后的母家齐国公祁雄手握征北军二十万众,可是祁雄并不受他的控制,他手中除了十万禁军还有什么?况且你不会不知道这禁军统领陆机也是出身镇西军,陆家虽然效忠于今上,可是陆机的忠心却难测。今上没有能力和镇西军相抗衡,所以你的生死也就无足轻重。不要以为自己很重要,在王爷眼中,不让你死是因为你还有用处,而对于你的主子,你没有想像中的重要。”
“所以,乖乖地诊完脉回去,告诉太妃你该说的话,不要让我动手结束你的生命,那么你的下场会很惨。”
叶迁松开钳制她的手,嫌弃地在大氅上蹭了蹭,目光扫视周遭,他方才似乎看到一抹珠钗的光芒闪过,可扫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也有可能是雪后初霁的天气,阳光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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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进屋请脉,钱若水看着她直皱眉头,很坦然地拒绝她:“我不想让你把脉。”
“奴婢奉太妃之命。”有叶迁在身后,楚瑜不敢轻举妄动,“还请侧妃保重身体。”
钱若水侧头想了一下,“你想怎么回复太妃是你的事,我是安然无恙,还是病入膏肓,还不都是你一个句的事吗?你既已看到我毫发无伤,想必也不会为我隐瞒,我又何须装模作样。”
楚瑜也不强求,继续道:“知道我为何会走出西院吗?”
钱若水微微扬眉,她也正纳闷,这楚瑜是细作,已经不是秘密,为何太妃病发还让她医治,难道太妃不怕遭她的毒手吗?
“因为太妃的病只有我能治。”楚瑜看了一眼叶迁,他只是静静地立在门边,一言不发,她便放心了,继续说:“这也是我不能死的原因。”
钱若水面色平静,终于明白过来,“如此说来,太妃的病也是因你而得的吧?”
楚瑜一向知道她聪慧过人,被如此戳中她还是很无奈的,“那是蛊,只要太妃一动气,体力的蛊就会被催动。这也是我比你更重要的原因。不,应该是太妃比你更重要。像厉王这般英雄盖世之人,并不缺女人,而母亲只有一个。你就算是他的宠妃,可他能宠你一生一世吗?然而,太妃为了守住西北的平静和镇西军,被种了蛊,这也是王爷最深的愧疚和遗憾。”
这一刻,钱若水也了解了,为何今上会如此放心让柳太妃和杜恪辰一同离京了,因为他还有后手。表面上,他和厉王兄友弟恭,还放柳太妃与他同赴封地,看似毫无介蒂。而实际上,他派楚瑜同行,说是治疗杜恪辰的腿伤,其实是对柳太妃种蛊,借此牵制杜恪辰,让他无法轻举妄动。虽说杜恪辰母子的关系并不融洽,但是但凡像杜恪辰这般有情有义的汉子,都舍不得让弱者代他受过。他宁愿面对血雨腥风,也不愿让自己的母亲成为工具。
“楚姑娘说得没错,太妃是王爷最重要的人,而我只是宠妃罢了,因为我也没想当他的母亲,你说是吧?”钱若水眨着无辜的眸子,朝她耸了耸肩,“如果你是要告诉我这件事,那么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相比她的淡然,楚瑜不免有些沉不住气,“等王爷回来,知道你把太妃气得病发,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难以调和的矛盾,男人只能夹在中间受夹板气。我是不知者无罪,难道他会因此而杀了我?若是如此,我也配不起宠妃之名。”钱若水托着腮,并无半分不悦,“楚瑜,你一个失去双腿的细作,还能活在这世上,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可你想过没有,一旦你失去这份价值,你的下场会是怎么样的?就算你如何挑拨,我还是好好地活着。可是你呢?王爷只是因为你能治疗太妃体内的蛊毒,而皇上呢,他真的放心把你留在王府,不怕你会背叛他吗?事实上,你早有叛意,只是这府中还有很多别的细作,或者说还有能控制的人,所以你不敢妄动。你一旦以为我的细作,可是你对我不利的时候,有谁曾施以援手过吗?一个如我般重要的细作,怎么可能随意因为你而暴露,并且无人搭救。你是不是想得简单了。而在此之后,能控制你的人,有没有再找过你?”钱若水问得随意,似乎只是在闲聊,“没有吧?”
从楚瑜的表情,钱若水已经知道了答案,“如果我和你是同伙,早就该有人警告你,不能碰我了,也会在你威胁到我的生命时,对你严加阻挠。可这些,似乎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