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被扫地出门了,连同他带的聘礼,被赶出了钱府,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那个面无表情的侍卫,就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把他提拎出尚书府。接着,那一担担的聘礼,被摆放在他周围,密密实实地把他圈在中间。
都是说世家最重礼仪,可这样的待客之道,他第一次领教。
就算他是一介商贾,不能与世家婚配,可他到底是皇后的兄长,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这钱若水,还真是……
陈少严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那么地……与众不同?
“你看来想不明白,为何我会把你赶出来,如此没有礼数。”钱若水施施然走了出去,居高临下,看着一脸懵懂的男子,“你是皇后兄长,我应该以礼相待,买卖不成,仁义在,他日也好相见。况且,你觉得不会被拒绝。”
陈少严负手而立,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钱若水走下台阶,站在聘礼的边沿和他平视,“因为我就没想过要和皇后和平相处,有些脸面可以给,可有些人自己不要脸,我又何必替她守着。”
陈少严幽幽一笑,“侧妃的胆识气魄,在下佩服。”
钱若水坐上马车,扬鞭而去。
与钱府一街相望的郡主府门站着一人,青衫落寞,儒雅不凡。陈少严挑眉一笑,走了过去。
“你能想到会是这样吗?”他问,没有寒暄。
简飒望着天边残阳如血,淡淡道:“她就是这样的人,不会妥协,或许应该说她从不知道妥协是什么。她曾经受制于人过,但她现在不愿意了,她要反击了。这才是真正的她。”
“那你说,我该如何向今上交差?”
简飒侧眸,“我与钱府的庶女还算是有交情,可钱家的姨娘都不成气候,被钱若水打压惯了,生出奴性,逆来顺受。但她对姨娘们还是不差的,姨娘们不一定会生事。”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这毕竟事关一个女子的一生幸福,她们岂会容钱若水任意妄为。”陈少严说,“我陈家不是大户,但对庶出的女子来说……”
简飒打断他:“钱家是什么门第,就算是庶出,也轮不到你。”
陈少严哈哈大笑,“那就等着她为厉王找到更好的帮手吗?”
简飒陷入沉思,良久才道:“你且等等,婚事不成,也要让钱家的后宅失火,自顾不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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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府拒绝陈少严求亲的消息传进宫里,今上脸色不郁,多饮了几杯,太后安插在他宫里的女子趁机爬上了龙床。
祁艳知道后,大发雷霆,闯出含元殿去找沈太后理论,沈太后闭门不见。她当即把那女子抓了起来,赐她白绫三尺,当场自刎而死。
这名宫女是沈太后母家的侄女,虽是庶出,可也是多年调教,就为了有朝一日送进宫来,荫护门楣。
沈太后大怒,斥责宫中守卫失职,加派人手围住含元殿。
“皇后是不想这后宫安宁了?”沈太后踩着含元殿一地狼籍,站在正殿之内,眸中含怒。
“回母后,儿臣不过是整肃六宫,不让狐媚女子勾引陛下,平白污了皇家脸面。”祁艳振振有辞。
“你与今上成婚多年,至今无子,你难道不汗颜吗?”沈太后嫌恶地看着她,她一向不喜祁艳,若非今上执意要娶,以死相迫,她是断然不会同意的。七年来,祁艳专宠,她不曾多问过一句,只因这是今上自己的选择。可是七年来,今上大部分时间都宿在勤政殿,皇后一直拒绝和他同房。沈太后也是去年才知晓此事,勃然大怒,与皇后发现了正面冲突,也是那时候起,沈太后想尽一切办法往皇上身边塞人,只求一儿半女承继大统。可是祁艳这个人,太过霸道善妒,她不侍寝,也不让别的女子侍寝,置大魏的国本于不顾。而今上又一味姑息,沈太后为此与今上吵过无数次,可每一次都没有结论。
“这又与本宫何干?”祁艳挑眉,“太后不要忘了,当初与我有婚约的人是谁?若不是杜恪凡他下药强占了我,我何至于被困于这六宫之中。我爱的人不是他,从来就不是。可他要娶我,就不能再有其他女子。他口口声声说爱我,爱我就只能要我一人,就算他今生无子,孤老,他都不敢再有旁人。”
“你放肆。”沈太后急火攻心,剧烈地咳嗽起来,“哀家在世一日,就不允许……就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