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水去了一趟春风阁,得知夏辞西和霍青遥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她的心稍安,可他们赶到京城的时候,或许她已经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从春风阁走出来,午后的阳光正盛,晒得她脑袋昏昏沉沉。她茫然四顾,发现自己无处可去。钱家回不得,姨娘们还在闹,都说要找她算帐,她倒是不是怕,而是没有心力应付。厉王府更回不得了,她方才和杜恪辰闹翻,从府里跑了出来。
而他……
她回头,他就站在不远处,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记得在凉州时,他也曾这般跟着她,那时是因为简飒,她对他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可他生气归生气,从未对她置之不理过。现下也是一样,她负气出走,他还是跟了出来。
她一度以为,这是他爱护有加。
可细究起来,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想甩掉杜恪辰,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可是她没有躲,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鲁国公府,管易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她时吃了一惊,再望向身后,没有意外地看到杜恪辰不远不及地跟着,心下了然。
他走上前,“没想到钱大小姐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钱若水很不给面子地回道:“我路过而已。”
“路过就是缘份,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进去坐坐吧,祖父有珍藏多年的好酒,想必你会喜欢。”管易广袖一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小厮很有眼力见地抬腿跑过去开门。
钱若水走累了,索性跟着管易进去。若说安全性,鲁国公府首当其冲。鲁国公是先帝的发小,管易又是杜恪辰的发小,他们都是全力支持杜恪辰的人。
可是……
钱若水一只脚跨过门槛,突然停住了,问管易道:“你没告诉你大父,我是细作吧?”
管易戏谑地眨眨眼睛,“你说呢?”
她有些懊恼,“那我还是不进去了,万一他老人家看我不顺眼,把我逐出府来,我岂不是颜面尽失。”
“大父对你这般容貌的女子一向谦和有礼。”管易说的是大实话,鲁国公一生风流不羁,欠了一堆的风流帐,到老了看到绝色女子还是会多看两眼,偶尔还会上前搭讪,真是人老心不老。
她两只脚都跨进门槛里,回眸望向阶下那人,“你去跟他说,他可以回去了,倘若鲁国公府还不安全的话,这京城就再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管易探出头去,朝杜恪辰挥了挥手,“下面那人,我们府上今日没有剩饭,你去别处要吧。”
杜恪辰怒目而视。
“今日有女客,你晚些时候再来吧。”
杜恪辰一听她要留下,心也放宽了,转身撩袍坐在台阶上,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管易摇头轻叹,轻轻把门关上,带着钱若水进了府。
鲁国公因杜恪辰回京后,精神百倍,想着有生之年终于能完成先帝的重托,九泉之下相见也能对他有个交代。这几日他在府中谋划了许久,可是他仍是没有想好要如何重召旧部共谋大事,府中有门客众多,却不能有一人能与他推心置腹,连他的嫡长孙都不爱搭理他,总让他好好休息,说得好似他明日便要一命呜呼,与世长辞。
可杜恪辰近日也没有什么动向,来拜访过他一次,就再没看到他,连管易也不常往来。
于是,鲁国公只好继续侍弄花草,偶尔对着府中新来的侍婢流流口水,日子也过得很是惬意。
这不,又来了一个漂亮的侍婢,姿容清绝,上上之姿,此等佳人,当侍婢都是委屈了,要是给嫡长孙当侍妾倒是不错的选择。想来他到现下还不敢娶妻,管家的子嗣无望,纳个妾室也是不错的。
“你是……”鲁国公叫住她,见她身后还跟着管易,把他也一并叫过来,“新来的丫鬟?”
钱若水低头,她原本是要去春风阁的,就穿得随意一些,尽量低调,很显然鲁国公老眼昏花,把她认错了。
管易朝她使了个眼色,上前道:“大父真有眼力,确实是新来的。”
钱若水忙福身请安,“见过鲁国公。”
“这丫头好,模样好,身段也好,大父做主了,你收了她。”
钱若水用力眨了眨眼睛,对此表示震惊,话说她的父亲在纳妾一事上已是作风彪悍,可也比不上鲁国公如此随意而为,还是给嫡长孙纳妾。真不知道管易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到如今还未成婚,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足可见他的心志之坚非常人可比。
“您确定随随便便就能收房?”管易故意询问。
鲁国公大手一挥,“进了鲁国公府的人,老夫还不能做主了?”
“那好吧。”管易默默抚额,“大父您就不怕府里混进奇怪的人,你让我收的人,万一对我不利,可是对您不利,这可就得不偿失了。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要是搭上您心爱的嫡长孙的命,那……”
鲁国公听罢,气得吹胡子瞪眼,“没用的家伙,这女人的用处就是给你生孩子,你要是被杀了,就是你没本事。就算是想对你不利又能如何,被你收了房,有了实质的关系,女人都会偏向着你,有了孩子就更不同了,只会一心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