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一进了宫门,就是有去无回。”十万的羽林,而他只带数十人的侍卫,一如他带着的两千骁骑卫深入南境,可南境之行,赌的是余湘之的胆魄,而在深宫之中的杜恪凡却不是余湘之。
“难道你要我看着她死在宫里?”
管易说:“他们不会杀她的,就算是孩子生下来,她还是钱府的嫡女,今上不顾忌你,还要顾忌钱忠英,还要顾忌各大世家,权衡利弊。”
“难道你不知道他已经杀了沈轲?”这个消息还没有扩散,沈礼京老来丧子,还是死于自己的外甥之手,他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可他还要顾忌着太后,所以他不会自己四处张扬。
管易大骇,“他怎么可能”
连鲁国公的神情也陡然一紧,“他已经决定舍弃沈家,因为沈家一直希望他能废了祁艳,另立皇后,延绵子嗣,以保沈家的地位稳固。可如此一来,沈家就得罪了祁艳。他杀沈轲,是在为祁艳报仇。”
“他疯了为了一个祁艳,他事事做绝,已非常人所能相比。”管易摇头苦叹,“可是我们没有人。”
鲁国公拍着他的肩膀,“乖孙,怎么会没有人,老夫已经有几大世家取得共识,一旦逼宫,他们会派出自己的府兵,聚沙成塔,也是不小的势力。”
杜恪辰冷哼,“老管,本王让你提前回京部署安排,你就给本王这样的答复?我镇西军旧部早就渗透朝中三省六部,各州屯兵亦有我镇西军的身影,你如今是要告诉我,半年的时间,你连羽林军都没有搞定?”
管易摇着羽扇,微微一笑,“只是没想到齐国公会突然谋反,原先的统帅秦培已经派往南境,现下应在途中,如今的羽林将军任萧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任萧?”杜恪辰笑了起来,“庞统你来……”
庞统硬着头皮走过去,“任萧怎么了?不就是一个任萧吗?别人搞不定,我其实也是搞不定的。”
杜恪辰微眯双眼注视着他,直至看得他遍体生寒,才道:“不就是任萧吗?”
杜恪辰拍拍他的肩膀,“这事你去办,办不成,你提头来见。”
庞统神情一凛,“主帅放心,末将这就削他去。”
杜恪辰没有披甲,周身罩着一股戾气,目光坚定沉着,“闯宫。”
这一夜,京城格外的平静,路面上不见行人,各家各户早早就闭门安寝。羽林卫执戟巡逻,月色下苍甲森森,肃穆萧瑟。
一夜风起,落叶飘零。
和风阁外亦是寂静无声,完全没有产房外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钱若水双手抓着绑在床柱上的布条,嘴里咬着一根用棉布包好的木棍,死咬着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全身大汗淋漓,隐忍地闭上双目用力,让所有的疼痛都抽离。
每一次阵痛,都是一次无望的煎熬。她想要大力呐喊,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孩子生下来。可她不能喊出声,甚至连低声的吟泣都不可以有。
她痛,那是子弹穿过身体都无以形容的疼痛。她受过最严格的训练,在绝境中求生是她的本能,可是从来没有一堂课教会她,该如何面对要生却不能生的疼痛。
“小姐,再用点力。”银翘声音极低,可脸上的焦灼之色却无法压制,“就快要出来了,再加把劲。”
可她没有告诉钱若水,她身下的血流不止,若是再这么下去,她的性命也会不保。
“叫太医吧。”夏菊脸色惨白,无法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况,“再这么下去小姐会死的。”
银翘安抚她:“叫太医只会死得更快。”
“可是要怎么办呢?”
钱若水拿下咬在嘴里的木棍,虚弱地对她们吩咐道:“孩子若是出来了,绝对不能让人听到他的哭声,所有沾了血的东西都要收起来,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夏菊,你去准备一团棉絮,和我怀孕时一般大小。”
她沉着冷静地指挥着,“若是我不幸再也醒不来了,你们把这个孩子带出宫去,交给爹爹,绝对不能落入太后和皇上的手中,尤其是皇上。”
又是一阵阵痛袭来,她来不及咬住木棍,只能用手臂堵住自己的叫声,满嘴的铁锈气息让她几欲昏厥,强撑着她的信念是不成为杜恪辰夺位的阻碍。
此时,正阳门大开,杜恪辰一马当先,目光肃杀。
在睡梦中的杜恪凡被一把冰冷的利刃抵住了脖颈,他猛地惊醒,映入眼中的是杜恪辰寒如冰霜的眸光,他突然笑了起来,“你还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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