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旧识(2 / 2)

算上余墨痕和元凭之,席上统共也只有四个年轻人。这四个人中,元凭之天生一副自在风度,好像什么样的事情都难不倒他;卫临远原本是个意气飞扬的少年人,然而离开哀葛以后,眼见着也逐渐变得稳重起来;余墨痕的沉着则是强行装出来的。

而这个没能让余墨痕想起姓名的年轻人,看上去却是最拘束的一个。

他看见余墨痕的时候,表情立刻就变了,脱口而出道:“你……”

余墨痕那反应不够快的脑子里还在纠结谋划,突然碰上这么一出,情急之下,居然给逼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向着对方眨了一下眼睛,便好整以暇地道,“咱们俩可有些时日没见了。”

余墨痕因为实在想不起对方的名字,只好把称谓略去。如此正式的宴席之上,这其实是种不太合礼数的行为。然而,配上余墨痕之前那一套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举动,此举反倒显得她和这年轻人分外相熟。

那个年轻人的惊异果然就被强压了下去。他有点茫然地摸了摸脑袋,最后只好顺着余墨痕的话点了点头。

余墨痕看得出来那年轻人很紧张,显然是不愿意多生事端。

余墨痕不由松了口气。

虎豹环伺的时候,谁先怯懦,谁就输了。如今这个情况下,很多事情都是未知数,但反正先输的人不是余墨痕。

元凭之本来在边上跟人寒暄,留意到这一出,便悄悄地给余墨痕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余墨痕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根本就是拿来欺骗自己的。然而那股劲头眼下还没有褪去,于是她虽然没有明白元凭之在问什么,依然保持着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冲元凭之点了点头。

元凭之:”……”

元凭之事先跟余墨痕大致说过,按照琼门、雎屏这一带的风俗,宴席上讲究“当食不叹”、“喝茶离案”。这规矩说的是,吃饭的时候最忌讳唉声叹气地破坏气氛,因此有很多麻烦的事情都不能在饭桌上谈,主要任务只是互相寒暄一番、攀一攀关系;到了饮茶的环节,才是你来我往探问消息的正确时机。

跟元凭之不同,余墨痕对这些风土民情兴趣不大,并且认为有许多因循守旧的风俗都毫无道理可言——就比如这当食不叹的规矩,难道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不过,真正到了开始用膳的时候,余墨痕才觉得,元凭之所说的这种吃饭的时候不谈事情的习惯,其实挺符合她的心意。

她本来是打算利用吃饭的这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对策。然而她想来想去,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到后来,她只好打着静观其变的旗号,把注意力放到食物之上。这一场宴席毕竟是由财大气粗的商会主人做东,许多菜色都是余墨痕不曾见过的样式,看上去很是诱人。

“当食不叹”的宴席风俗再度体现了它的优越性——不管余墨痕和元凭之过一会儿能不能查探出山匪手中的千岁金的来源,他们总算能先比较轻松地吃上一顿好饭。

酒桌上,介绍诸位来客自然是商会主人的责任。余墨痕知道自己不太擅长记人姓名,此时便特意留心去听。

出席者中,年长的都是琼门一带说话极有分量的大商贾,此番前来,一方面是想跟元凭之攀攀关系,一方面也是为了那传闻中神妙非凡的点金石围观一番,看一看是否有分一杯羹的机会。年轻的两位,一个是前来与琼门商会接洽、督查卫家商行的卫临远。根据商会主人的吹捧,全琼门的卫姓商人都没有卫临远在族中的地位高。而另一个,就是那个看上去比余墨痕还要紧张的年轻人。

只听商会主人介绍道,“这位是南平张家的二公子。”

余墨痕没有听说过南平这个地方,但总算想起了这个年轻人姓张。她正要就此装出一副久仰大名的样子,看上去明明已经沉稳了许多的卫临远却突然开了口,缓缓道,“南平张家?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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