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旧识(1 / 2)

元凭之的说辞挺有意思,“我们两人,此番前来,是要替机枢院求一样贵重的‘红货’——帝都传来消息,说琼门新出了一块产自西凉的点金石。机枢院很感兴趣,有意收购,所以就派了我们两个就来验一验质地,问一问价钱。”

余墨痕在机枢院轮值的时候,特别留意过,所谓“点金石”,应该就是涂廉他们所说的那种产自蚩鲁山的殊异石料。最早惹得涂廉从前的队伍分崩离析、害得他失去挚友的那一块石料,已经给制成了机甲盒,如今就收藏在机枢院中;而余墨痕亲眼见到涂廉他们带出来的那一块,也就是约呷因之失去了生命的那一块石料,却不知流落到了哪里。

没想到,琼门这个离蚩鲁山怕是有八百里远的地方,居然也出了一块点金石。

这下余墨痕倒有点期待了。她自从离开蚩鲁山,便再也没有涂廉那支商队的消息。她暗自希望琼门的这块点金石真的是涂廉他们的劳动成果。倘若当真如此,余墨痕就能够确信,涂廉、郎旺、还有瑟勒,他们当中,至少有人活着离开了蚩鲁山。

元凭之自称是带着余墨痕来验货,余墨痕原本还担心名不副实,恐怕人家追究起来会露了馅;她一问之下才知道,元凭之居然真有验货的本事。因此,余墨痕猜测,涂廉从前说过的那一位,在书中记录下点金石的功用的“姓元的将军”,要么是他的家人,要么就是他本人。

元凭之的声名流传之广,并不输于那本“姓元的将军”写出来的书。余墨痕跟琼门商会略一接触,便发现这里的人显然也听说过,帝都有元凭之这么一位涉猎甚广、几乎无所不会、无所不能的年轻将军。顶着这副盛名,元凭之和余墨痕两个“贵客”竟然没有费上太多力气,便得到了进入商会内部的许可令。

他们去了才知道,其实商会只是一个媒介,真正的点金石还在商人手里压着。只是点金石过于贵重,那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商人非常谨慎,一直没有露面。元凭之要验货,还得经过层层中间人传达消息,再借商会的地盘交接,麻烦得很。

不过元凭之此番前来,本意其实不在点金石,也就乐得多在商会中耽搁几日,好多多探听一些有用的情报。

与此同时,商会的主人似乎也不打算放过元凭之这个难得的贵客。余墨痕和元凭之耽在商会的这些日子里,不断见到商会主人派人送来千奇百怪的东西,那些都是他认为元凭之或许感兴趣的礼物和货物。元凭之从善如流,也表现出一副珍之重之的态度。他把玩评点那些余墨痕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的玩意儿的时候,举止间简直像个玩物丧志的纨绔子。

倘若当真有纨绔子能够长成这样一副相貌,又是这般风雅的性情……余墨痕暗自叹了口气,心道她对于纨绔子的所有成见,原来也是有可能抛到脑后的。

又过了几日,商会主人终于派人送来了消息,说终于跟拥有点金石的那位商人谈妥了,对方愿意当面一叙。商会主人有意借此做东,摆一桌宴席,也好把元凭之这位来自朝堂的贵客介绍给当地的大商贾。

余墨痕既然自称是元凭之的门生,沾了这位临时师范的光,自然也在宴请对象之列。到了日子,她便继续假扮成少年,跟在元凭之身后去了。

不成想,余墨痕一走进宴会厅,就闻到了一股不太容易察觉、却很有些熟悉的香味。她自己从来不用熏香,正觉得奇怪,一抬头,便看到了她的老朋友卫临远。

多日不见,卫临远的扮相越发贵气了,所用的衣装配饰,看起来也奢侈了许多。与在座众人相比,卫临远的年纪显然小上了许多。然而就座次来看,他的地位竟已是不低。

在这儿看见熟人,余墨痕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正踟蹰间,就看见卫临远不露声色地瞟了她一眼。

他显然已经认出男装的余墨痕了。但是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卫临远并没有表露出他们二人熟识的事实。他既然不肯相认,余墨痕倒也乐得轻松。她决定静观其变。

落座之后,余墨痕才发现,酒桌之上,除了卫临远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她从前的人。这个人先前一直低着头,很不引人注意;这会儿余墨痕看清楚他的脸,便立刻认出来了。

他们之间算不上熟络,余墨痕甚至已经不记得对方的姓名了。

那是从前把摔成重伤的余墨痕从蚩鲁山救出来的那支队伍里,那个一直和余墨痕搭话的年轻人。余墨痕虽然人事上不太练达,有时候还略有点脸盲,可是那支商队里的人,她可都记得清楚——谁能忘了送自己去死的人?

不过,即便是同一件事情,给受害的人和行凶的人留下的印象,也很可能是不一样的。那年轻人毕竟只跟她相处过两三日,余墨痕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还记得她。

她原本还在犹豫,拿不准是该上前亮明身份,还是该谨慎地隐藏好眼下这副半男不女的模样。谁知她一抬头,就看见对方的眼神已经盯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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