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咳了一声,就道,“有件事情,得麻烦你。”
柴扉连忙道,“姑娘请讲,我一定去办。”
余墨痕道,“我得了柴牗传回来的消息,说先去的几个护船师并不太认可我们做的改动。我现在就要过去跟他们核对。此事实在紧急,能不能麻烦你去找一趟小姐,请她一同前去定夺?”
余墨痕这个谎扯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心中却实在忐忑得很。
但凡柴扉生起一点疑心,跳出去跟柴静流对质,余墨痕在这支船队里收获的信任、攒下来的好感,恐怕全部都得清空。而且,这会儿江山船正处于危难之中,人人自危,余墨痕此举,没准儿还会引起船上的人怀疑。
柴扉却一脸歉意,点头道,“若不是我临阵出了岔子,也不会让姑娘你亲自来跑这一趟。姑娘放心,我这就去办。”
余墨痕暗暗松了口气,转头就往外走;她一面走,一面装作无意,对柴扉道,“我这就得走了,也不知道你们小姐这会儿在哪儿。”
柴扉也勉力站起身来,道,“我也大概听说了外面的状况。这种时候,我猜,小姐应该在上头大厅里主持大局。”他一边说,一边跟着余墨痕往外走,“姑娘别急;我虽然没什么力气,对这艘船却是熟得很,肯定很快就能找见我们小姐的。”
余墨痕站住脚,笑道,“那可太好了,麻烦你了,得赶紧去找她。”
柴扉径自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回头问余墨痕道,“姑娘不跟我一起到甲板上去吗?”
余墨痕一愣,赶紧打了个马虎眼,“这事……说来可有点……有点见不得人。”她腆着脸笑了笑,电光石火间竟然编了个借口出来,道,“柴牗忙了一天了,又累又饿,可是我们那艘空壳子上,连个厨房都没有。我这会儿正打算到厨房去,偷偷拿些点心再走,也好带过去给他填肚子。”
柴扉一听这话,立刻乐了,“真是难为我那大胃王兄弟了。”他笑了几声,又赶忙解释道,“姑娘,你跟我们一起干了这几天,肯定也知道,我那兄弟就是肚子大了一点,嘴巴碎了一点,其实是个挺不错的人,特别勤快。你可别责怪他。”
余墨痕心道,她当然了解柴牗的性子,否则也不会扯出这么个借口来了。柴扉的反应,正合她的意思。她顺着这话,便往下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怕饿着了他。”她眨了眨眼,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偷食物这种事情,我真有点不好意思……还请你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姑娘放心,”柴扉拍着胸脯道,“这么着,我就只说是柴牗传回来的话,绝对不说你到厨房去……我根本就没看见姑娘!”
余墨痕差点笑出来,她自己也没料到,居然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撞上了柴扉这么一个马大哈。余墨痕转身就往厨房的方向窜,一面跑,一面回头跟柴扉挤眉弄眼地打手势,催着他赶紧上甲板上去。
柴扉一消失在视线中,余墨痕便闪进了走廊拐角里,藏在了几口空箱子后头。她打算等着柴静流一干人离开,便趁空闯到龙心里面去。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在甲板上扑了空的柴扉已然找遍了整艘船,很快又回到底舱,如余墨痕所愿,在龙心里找到了柴静流。
他果然很守信用,一点没有暴露余墨痕的形迹。柴静流的声音里虽然有些疑惑的意思,但她毕竟还是依柴扉所言,带着护船师们上了去往甲板的阶梯。
余墨痕得了这个空子,本该立刻钻到龙心里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视野边缘忽然有一道黑影晃了一下。
余墨痕向来警惕,见此情状,连忙躲进阴影里。来人的脚步声极轻,若不是余墨痕特意训练过自己的听觉,恐怕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这种种迹象都说明,向她走来的这些人,应当是柴静流的影卫。
这些影卫总是神神秘秘的,除了晚间现身迎接一些特殊的客人之外,很少暴露形迹。余墨痕也一直不太乐意上船来打扰,因此并没有摸清楚过他们的底细。她此刻很为之前这个疏忽而后悔,但后悔也没有什么用处了。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迅速隐藏好自己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