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俘虏(1 / 2)

余墨痕心道,琬琬果然没有说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不知怎么,竟让傅大人误会她是奸细了。

她一面想,一面又不免叹惋——卫临远与琬琬定亲已经很久了,就算还未成婚,两家的关系也应当不错。可是傅大人提起卫临远来,怎么陌生得很,还带点敌意?倘若叫卫临远知道了,他那般爱慕琬琬,岂不寒心?

余墨痕原想就自己原先那句话解释一番,忽然又觉得很有些不妥。卫临远的身世倒是清白的很,弋兰皋却不然。那位她未曾谋面的偃甲天才,据说曾冒死离开过嘉沅江,最终因为某种原因丢了性命。而弋兰皋的死亡,从种种迹象来看,和琬琬脱不了关系,余墨痕纵然一时无法判断傅大人是否参与其中,但保险来看,还是不提这个名字为好。

“没有。雎屏山一别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着卫公子。”余墨痕最终选择了一种较为安全、却并未脱离事实的说法,“我不知小姐是梦呓,以为她问我卫临远的事情,便上前答话。想来,是叫小姐误会了吧。”

“我没有误会!”琬琬突然叫了出来,“她必定是来找我报仇的。爹爹,你快把她弄走!”

余墨痕顿觉无奈,心道难不成是这位原本看似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亲手杀了弋兰皋?然而她如今除了摇头否认,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摆脱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她手中纵然没有刀兵,但是以机枢院平日里的训练,要徒手杀害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也是绝对可以办到的事。

余墨痕不由叹了口气。往日所学,此刻反倒成了一种负累。

傅大人沉吟片刻,就道,“我女儿虽然脾气差些,但总不至于疯癫。她既然对你有疑心,我便不能置之不理。来人!”他这次唤来的倒不是常安,而是从外边军营里带来的亲兵,“把余姑娘带到俘虏营去。”

余墨痕的额角顿时跳了一跳——如此轻率,便给她定罪了?

傅大人看了一眼她的表情,总算还是解释了两句,“我原本就对你身份有些疑问,如今又出了这种事,只好先将你送入俘虏营委屈几日。待机枢卿大人的信送到,再看看他打算将你如何发落。”

此地毕竟全听傅大人吩咐,余墨痕也只好暂时接受这个简直叫她摸不着头脑的判决。她心里也实在苦楚得很,原本嘉沅江上的事情,还能由元凭之替她做个证,解释一二,如今于江北军营中出的这个变故,则只能由她独自一人承担,并且形势颇为被动,将来凌竟丞问起来,也不知她这一张嘴能不能说得清楚。

到了俘虏营近前,余墨痕便发现,这果然是她那晚试图探访俘虏营时所定下的另一处目的地,只是因为背靠一座小丘陵,比琬琬那座小营帐更偏僻些。她到底还是来了,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此处的防守,更比琬琬的营帐还要严密得多。似乎是为了防止江北军中人与来自江山船的俘虏勾结,监守此处的军士只在外围巡逻,内部另有一层拦网,兼许多格外扎实的偃机机关,几乎全凭机械的力量防止俘虏逃脱。

余墨痕心里不由生出些感叹,心道傅大人为了把这些俘虏扣押在此,竟然不惜重金;有这么多钱配备偃机,能调来这么多千岁金,干点别的什么不行吗?

押送她前来的军士俱是一言不发,仿佛生怕和她扯上什么关系;他们将余墨痕送入最里层的低矮营帐之中,便飞也似地以数道铁链锁上门,退了出去。

这一扇门隔断了军士们手中的火光,周遭一片漆黑,空气格外混浊。这地方难免叫余墨痕想起弋小艄那艘贩人口的船来。她在柴静流船队里呆了许久,心头那点阴影原本已经逐渐淡去,如今却又有了些卷土重来的架势。余墨痕心中顿时生出许多警惕。她摸索着找了一处空地坐下。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到,因此她越发不敢休息,只是交握着双手,稍有懈怠便狠命掐自己一把,时时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直到过了许久,天亮起来,余墨痕才意识到为何这营帐如此低矮。

这座俘虏营三分凹进山体,三分陷在地下,唯有朝向军营的那一面盖着极坚韧的特殊篷布,没有合适的武器,徒手很难撕开;外头更有重重机关将俘虏挡在此处。那一点光源的来处是篷布斜上方,人够不着的地方,有一处孔窦。那孔窦看去不过半拳大,除了能用来透一口气,怕是连一只雀儿都难以飞进来,插翅也难逃。

余墨痕来来回回扫了一眼,没有发现柴静流船队里的人,想来他们必定是躲过了一劫,她心下也安稳了许多。元凭之先前交代的事情,她总算办得不差。

她此刻也没有什么主意,便趁着那一道天光仍在,来回打量周遭。此处的俘虏一看便大多出自江山船,尤其是其中的女子,身量显然比陆地上的齐人娇小些;此外居然还有几个小孩,大多瑟缩在大人身边,臊眉耷眼,将睡未睡,唯有一个稍大些的,举着一支只剩一半的钗子,对着靠山的那一边,颇为执着地在石壁上写写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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