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墨痕连忙摆手,“不是,我……”她是来看那封信的。
但她没有说完这句话,眼前便猛地一黑。然后她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醒转过来的那个瞬间,余墨痕没弄清楚自己究竟在何处。她尽力睁了睁眼睛,眼前仍是一片黑暗;然后她便伸手去揉自己的双眼。
她无数次在黑暗中醒来,却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完完全全地看不见。她很快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你先别动。”近处传来凌艾的声音,“你想坐起来吗?我来帮你。”然后一双纤细的手触到了余墨痕的肩背,扶着她慢慢起身。
余墨痕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是不是瞎了?”
“暂时看不见,”凌艾显然挑了一种尽可能叫余墨痕不那么难过的说法,“好好调养的话,过段时间,或许能恢复过来。”
余墨痕在一片黑暗中无声地点点头。她感觉自己心头的情绪很怪,过分平静了,也可能是一片茫然。
凌艾继续道,“我之前就看你脸色差极了,没想到是中毒。你怎么没跟我说?”
余墨痕也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我之前倒是想过要找你看看……不过之前我路过临海县,顺便看过了大夫,回来的路上都在吃药,原本以为没事了的。”她挺不好意思地伸手扯了扯头发;挺奇怪的,她心道,看不见的人却可以这么准确地找到自己的头发,仿佛一点阻碍也没有。
“我给你号过脉,的确发现这毒曾经被压制过一段时间,原本应该没什么大事的。”凌艾叹了口气,“你这一路上,怕是没怎么好好休息吧?身体受不住,毒素便卷土重来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稍微带了一点嗔怪的意思。
“倒也不是,”余墨痕摇了摇头,“我就是……三天没睡觉了。”她说着便自嘲地笑了笑。照凌艾所说,她搞成这样,完全是自己讨来的恶果。
凌艾显然也有些无奈,“即便先前那大夫给你治好了,大病初愈的人也不能这么胡闹。何况你身上还有别的伤——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没办法。”余墨痕仍是摇头,“要做的事情太多,来不及休息了。我原以为撑一撑便能熬过去的。”她顿了顿,又道,“究竟是什么毒,这么厉害?”
“跟蝎子的毒很像,但仔细一看,又有许多区别。”凌艾说这话的时候,少见地有些不确定,“之前那个大夫大概给你当蝎毒治了,所以没除干净。你是怎么回事,从哪儿招惹上了这么麻烦的东西?”
余墨痕便把中毒的前因后果一通删减,大致跟凌艾说了。
凌艾沉默了一会儿,才无法确信似地问道,“所以,你把青囊里的药物……全都吃了一遍?”
她并没有再提那种毒的事,余墨痕不知道凌艾是否有了头绪,却也不好再问。
“也不是吧,”余墨痕回忆了一下,“好像还剩几颗。”她经常受伤,有些不对症的药物,倒也认得出来,这才叫那些药物逃过一劫。她又问道,“那些药物同食,可是有什么不好的结果吗?”
“是药三分毒。我虽然着意控制过剂量,但一同吃下,人的肠胃也是遭受不住的。”凌艾又是无奈地一叹,“得了,吃都吃了,我再给你配一副吧。”
“这个……”余墨痕又不自觉地伸手去扯头发,“配一只青囊,是不是很贵啊……”
“我倒是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凌艾认真地算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就帝都的市价来说,可能得一万钱出头。”
余墨痕:“……”她军衔最高的时候,一年的薪俸也不过如此了。
“你要是真的心疼,以后可就别这么把药丸当干粮似的吞了。”凌艾似乎在虚空中摆了摆手。
两人沉默着相对了一会儿,凌艾才再度开口,“我父亲说,何满留了一封信给你,你大约还没来得及看。”
余墨痕不由苦笑。她好容易才把一颗被现实冲得七零八落的心收捡回来,打算继续为那些俘虏努力一把;可是她如今这个状况,真是不知该如何下手了。不过凌竟丞先前明明警告过她,不要随便把凌艾牵扯进来,这会儿又主动跟凌艾说了,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凌艾顿了一下,就道,“那封信是物证,反正收在衍芬堂,我便替你看过了。信中的内容,你可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