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准备启程从容地多了,章佑虽然着急,可是却也不敢催促临倚。于是,临倚便坐在椅子上,指挥着潋滟和丽云什么东西要带走,什么东西不带走。
潋滟和丽云两个人配合地要命,总是在临倚说要将一件东西放弃的时候,还要哀哀说上许多废话。最后章佑看着她们收拾下的包袱的时候,脸都绿了,耐着性子对临倚说:“公主殿下,我们现在是要逃跑,轻装上阵是逃跑的必要条件。你……真的要拿这么多东西?”
临倚淡淡地看了自己身后那些包袱一眼,道:“这些都是我必须要用的东西。你们有这样多的人,不要告诉我你们连这几个包袱都拿不了?”她就是故意找茬。他们将她当宠物一样养在这个院子里,还不许她小小报复一下?
也不是没想过这个时候来干这些事是不是有些不识时务,可最后想来想去,她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这样一来,路上潋滟和丽云也不会跟着自己吃太多苦,最后便也默许了潋滟和丽云的这个恶作剧。
章佑根本就不是临倚的对手,这才刚刚交锋呢,就败下阵来。最后他想了想,对自己身后的副手吩咐道:“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带上,准备启程!”
看着那些人将东西拿出去,潋滟有些不放心地跟到门口:“小心些啊,那些东西是我们主子必须要用的,如果弄丢一样,你们也就不用活了!”
显然她的威胁不具有效力,那些人只当她是跳梁小丑,停都不曾停下便往外走去。这些是军人,对于他们来说,只有自己上司的命令才可以调动他们,旁的人,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命令,他们也是不为所动的。这也是为什么自古的皇帝对兵权看的比什么都重,因为他们是认符不认人的。
跺跺脚,潋滟不服气地走回来,心里忿忿地想,以后整他们的机会好会有很多,报仇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看外面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潋滟和丽云扶着临倚往外面走去。到了门口,临倚转过头来看这个小院,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在这里度过了一个月的时光,此时回想起来,这一个月的时间这样漫长,又这样短暂。她在这一个月里在这里有太多的回忆,好好想想,似乎也有许多事发生。可是这一个月又仿佛是在眼前晃了一瞬间便逝去,她还能清楚地记得自己和潋滟丽云刚刚来这里的那两天,住在客栈里,然后每天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时候,那样的心情到现在依旧是那样清晰。带着对未知的恐惧和期盼。
章佑又在催促了,临倚叹口气,转过身走了出去,潋滟扶着她去了,丽云走在最后。她出门便拿出一把大大的锁将小院锁上。临倚站在台阶下回头看着她。
锁好了门,丽云见临倚看她,便有些讪讪地笑:“锁好了,不要让那些宵小进去把咱们的家给毁了!以后咱们也好回来不是。”
临倚的眼睛顿时热起来,几乎就要掉下泪水来。她没说什么,转身钻进了章佑给她准备的马车里。
马车一点也没变,依旧是那样厚厚的被褥,点心,茶具,铜壶,一样不少,甚至还有她喜欢的那些书也在。一时间,她恍惚以为自己才刚刚离开宫廷,才刚刚踏上龙昭南为自己准备的马车一心紧张地外逃。
车帘放下来,再没有外人能看见,临倚撩起帘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小院子。她想起了那个时候每天早晨潋滟都要去集市,给她买回新鲜的蔬菜,丽云每天早晨最盼望的事,就是坐在门槛上等待着潋滟从集市上回来。因为她每次都会给丽云和自己带回来南昭的小吃。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坐在那棵老树下,轻轻摇着蒲扇,看着丽云少女跳脱的背影坐在门槛上,朝阳就照射在她的身上,黄黄的,暖暖地。空气里都是花的香气,她总是耸起鼻子去闻,可是闻半天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花散发出的香味。她曾经兴起了兴致想要让潋滟在院子里种上花,可最后想想还是罢了。如果将这里布置得太美好,她就不舍得走了,所以还是就这样吧。
临倚抬起头来,便看到了那棵老树,自己经常坐在老树下晒太阳地,有时候无聊,也眯着眼睛猜测过那老树到底是什么树。南昭的植物比较多,有许许多多都是她不认识的。潋滟曾经笑话她傻,说:“若是不想去问玉婆婆,就等到它结果,那不就知道它是什么果树啦!”
丽云总是要跟她唱反调:“潋滟姐姐你怎么知道它是果树?万一它到了秋天不结果,那可怎么办?”
潋滟振振有词:“怎么可能不是果树!你看它现在都开了花了。你见过什么不是果树的树开和果树一样的花吗?况且若不是果树的话种在家里有什么趣?”一句话说得丽云无话可说。三个人便都想等着秋天结果了之后看它到底是什么果子。
远远看着那棵树,依旧是一片耀眼的翠绿,像樱花一样的白色小花已经谢了,有些心急的已经在花蒂上鼓起了一个小小的绿色的苞。可是她们终究还是等不到它结果了。这辈子,便失去了唯一能够知道这个秘密的机会。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起来,临倚很快就看不见这个小院子,也看不见那棵老树。
章佑担心发生什么意外,因此将他带来的三十人分成两队,十五人一队,他带着一队护送临倚和行李,在明,另一队由另一个人带领,一路潜伏保护,在暗。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路上遇上什么意外的时候可以不必要将全部人都卷入战场,那一支暗队便是他们的奇兵,策应和救援,这一路上就要靠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