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西征(一)(1 / 1)

圣启五年,春

这一年对熙牧野的霸主人生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因为这一年,在他掌权五年之后,他终于开始了他漫长而艰苦的征西之程。

至此,临倚已经被立为皇后整整三个年头。对于她来说,这三年是如同地狱一般煎熬的生活。对于她来说,现在这样坚持的人生里唯一的信念只有阮既言。

至于近在眼前的熙扬,她反而放心了不少。因为,熙牧野到现在虽然有后宫十数人,可是真正为他诞下皇子的,却依旧只有临倚一人。

这两年来,也许是因为有熙扬的存在,临倚和熙牧野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至少临倚不再排斥他的靠近。他也经常会到翊坤宫里去,和临倚一起,看着熙扬的童言童语,如同这天下最平凡的父母一般,全心地爱着熙扬。甚至,在面对熙扬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身上还会流露出淡淡的默契。虽然两个人都是冷淡的人,可是旁人却能够从他们身上感受到这种默契。

熙牧野其实不是不流连后宫的人。可是这三年来,后宫里竟如同死海一般,没有传出过一次这样的消息。

临倚想了想,也并不是一次都没有传出。曾经有一次来着。是跟在梁妃身边的那个陈贵人。在两年前的一天,忽然有宫中的嬷嬷到翊坤宫里禀报,说后宫里有人身怀龙种。临倚是皇后,就算如今她什么都不管,可是关于皇家子嗣的事依旧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临倚本就应该要知道。更何况熙牧野到现在子嗣本来就单薄。

临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一愣。这两年来她虽然隐居后宫,但是却依旧流言蜚语不断。熙牧野膝下无子,许多人便在背后说是临倚在搞鬼。否则熙牧野对他的后宫可谓雨露均占,并没有偏袒临倚。可是怎么可能两年了,这十来位妃嫔竟然一位都没有怀孕!

临倚对这些流言和猜测心里有数。可她静悄悄地,并不反驳,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是熙牧野自己故意做的。曾经她也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在他们两个人关系没有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候。可是他却不回答。临倚只好自己猜测。

这个消息传开,后宫和前朝都是一片沸腾。以骆光为首的前朝臣子们早就对熙牧野膝下荒凉的事实感到惊恐。若是他只有熙扬这一个孩子,那将来的皇位毫无悬念必将是熙扬的。这并没有什么不妥,不妥的只是在他的母亲——临倚身上。临倚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是她却并不着急。熙扬自有他的出路。是福是祸,只能怪他生在皇家。

因此,临倚接到那位陈贵人身怀龙种的消息的时候,心里倒是诧异了一下。

可是最耐人寻味的,却是熙牧野的反应。据说当日英常侍在第一时间向他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竟然靠在椅子里冷笑。之后便一路往翊坤宫来。

临倚见到他的时候,又诧异了一下。她愣愣地看着他,道:“你不去看陈贵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彼时她正抱着已经三岁的熙扬在院子里看花。

熙牧野只是挑起嘴角,将熙扬从她手里接过去递给站在一旁的丽云,道:“带你去看戏!”

临倚便有些莫名其妙地被他一路拽到甘露殿——陈贵人的寝宫。

他们两个人到的时候,殿里早已经围了一大圈的人,个个脸上都是喜气。且不管那喜气到底是什么,总之这一切看上去和乐融融。陈贵人无限娇羞地躺在床上,听见皇上来了,眼眸一亮,撑起半个身子,在枕上对着二人福了福,道:“臣妾不能给皇上皇后见礼了,请皇上皇后恕罪!”

接着便是张幼蓝率领满殿的人向熙牧野盈盈下拜。这几年的历练她越发老成雍容了,早已经有了皇贵妃的派头。只是对临倚,礼数周全,却依旧淡淡地。临倚知道她有这个资本在自己面前矜持,而她本来就不甚在意自己这个皇后的身份,便也对张幼蓝的表现不置可否,每次见面,她也只是淡淡的。

熙牧野弯腰将张幼蓝扶起来,是个人都能够看到他对张幼蓝与其他妃嫔总还是不一般的。不管这种不一般里带着多少内涵,却足以为她在后宫震慑住其他人。

宣布了众人归座之后,他便和临倚坐在了主位上。然后他忽然回头问站在一边的太医:“是真的吗?”

只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陈贵人的心更是不住地往下沉,盖在被子下的手心里也沁出了冰凉的汗水,身体也止不住地开始发抖。

那太医也愣了一下,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涉及到皇家子嗣的问题,本来就是这后宫里最敏感的话题。弄不好连诊治太医的命也得搭进去。他很慎重地弯腰对熙牧野道:“回皇上,依据老臣的禀报,陈贵人确实身怀有孕,而且已经快两个月了。”

熙牧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眼中讽刺的光芒却更盛。他转过头,带着一丝森然对躺在床上脸色渐渐发白的陈贵人道:“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反悔。朕便饶了你的家人。可是如果你依旧执迷不悟,欺君,什么样的罪名你自己最清楚。”

他这话一出,除了临倚和张幼蓝之外,在场的其他人都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神色。太医已经很确定陈贵人怀孕了,为什么皇上还要这样问?已经经过了太医的检查,陈贵人想要制造自己怀孕的假象早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实了。她们能够想到唯一的解释,就是陈贵人没有怀孕,而好似和太医串通好了故意放出这个假消息欺骗皇上。

陈贵人听到熙牧野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咬紧了唇,半晌之后开口,依旧是:“臣妾已经身怀龙种!”她花荫刚落,便有一声微弱的叹息,来自临倚。她仿佛看到了当日的沁芳,明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却依旧义无反顾地踏出那一步,难道真的就没有退路了吗?

熙牧野的眼神已经降到了冰点。他冷冷地看着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的陈贵人,一字一字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好,不到黄河心不死!朕今天就让你死得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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