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蔡二爷先前提过,即是蔡京的二公子蔡权。蔡权虽为纨绔子弟,然文才、风流倒不输于世间雅人,只是善妒,又喜害人,与其父相比倒不逞多让。既有一身才识,又得倚仗父亲权势,雅中还显得半分刺毒,倒教天下才识之人尽皆避让,生恐惹上这等瘟疫。蔡二爷但听得今日一人来闯诗坊,只消一两银子竟至第一功室,心内倒生好奇,且前来看个分明。既入得宛姑娘这里,少不得还有一位稍显儒雅的羊须男人亦跟着进来。而在功室门外却是守了数位带了刀剑的甲兵。
俏姐儿看此阵势,方知宛姑娘所言非虚,定是自己一番显弄倒惹了蔡权妒意。既致如此,俏姐儿且以手紧了紧衣角,思量那脱身之计。
宛姑娘有心要护俏姐儿周全,且向蔡权道个万福。然蔡权双目圆瞪,倒让宛姑娘一时惊恐,失了颜色。
这蔡权本还要向俏姐儿讨教一番,但见得俏姐儿这般清秀,比之女人更有一番韵味,想是早已让诗坊这些才女尽皆喜爱。哪里还顾得与俏姐儿比斗才学,只要生吞活剥眼前之人,方才解得心中之气。
宛姑娘早已看出蔡权透出的杀气,虽先时吓得有失体面,然总算清醒得些。趁着蔡权还未下得大令来,且一把拽住俏姐儿只向蔡权屈膝伏地。
俏姐儿在梁山虽不得多数人喜欢,然毕竟与众人一般平等,倒不习惯这等行跪拜之礼。
亏得宛姑娘一心要为“眼前郎”,且再使力强拽住欲挣脱的俏姐儿胳膊,并一声道:“奴家见过皇上。”
宛姑娘这一声喊,才将整件事弄清楚。先时这姑娘见蔡权进来缘何如此害怕?并非被蔡权吓得全无理智,乃因蔡权身边之人。此人菲他人也,正乃那宋徽宗赵佶。
俏姐儿亦听得宛姑娘那一声称呼,方知自己刚才多有失理,且与宛姑娘并列伏地。
赵佶平生只好别样风流,倒练就一个本事,那就是所遇女子无有漏者。即女扮男装者无有不被赵佶认出来的。虽见俏姐儿这身粗布麻衣,然又怎能掩盖其婀娜身段与娇媚姿态?赵佶既是怀疑,即将俏姐儿由头至脚仔细看了一回,还嫌不够,且又近得俏姐儿身前,用鼻嗅上一嗅,即赞道:“体香化玉风,女生扮男相。虽着平常男儿衫,明眼一看是娇娘。”
宛姑娘起初亦对俏姐儿举止言谈感到新奇,只因男儿却有女儿家秀色,举手投足又无男人那般粗鲁。如今听得赵佶作诗而赞,亦能确定这俏姐儿是女儿家无疑了。
蔡权初时未曾看出,亦是听得赵佶吟诗,方才体会。本有满心妒意,此时却只有倾慕之心了。
赵佶这色皇帝自李师师走后却再难遇如俏姐儿这般佳色。如今在此诗坊内竟又逢佳人,即开言道:“这等衣衫实在辱没了姑娘。请宛姑娘为这位姑娘换上一袭女装,莫教她失了那般美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