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贵客(1 / 2)

“唉,都说过不是了,”卫临远没办法,想了一会儿才接口道,“你既然清醒过来了,就先在这儿好好养着。不过,再过几日,我得叫几个下人把你挪个地方。我有一个朋友,开了一间小书斋,虽然不及这里舒服,但也还过得去。就是得委屈你在那儿呆上几天。”

他仗义惯了,很少提这样的要求,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脸也红了。

余墨痕却只是无所谓地笑一笑,“怎样都不会比江山船上更差了。”

卫临远见她这般痛快,更觉难堪,脱口道,“你都不问一下原因的?”

“不然呢?”余墨痕道,“救我的水手是你派的,我住的房子是你找的,你能给的都给了,我为什么还要问理由?”

“很好,本少爷很感动,”卫临远装模作样地擦了把脸,道,“还真没白照顾你一场。”

余墨痕开玩笑地白了他一眼,心里却知道卫临远说的没错。

不论是从前在哀葛,还是如今在临海县,卫临远照应过她的地方,实在是不胜枚举。

“其实是这么回事,”卫临远原来并没有打算瞒她,“我未来的岳丈新领了个巡按的职位,特意绕道临海,说是要来看看我。我父亲怕我糊不过去,也说要亲自过来迎接,现下已经从哀葛出发。”他看一眼余墨痕,又红着脸解释道,“到时候你在这里,怕是不太好。”

余墨痕面色如常,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她虽然知道卫临远的决定合情合理,心里却还是有些酸楚的。

这倒不是她对卫临远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卫临远纵然帮过她许多,余墨痕除了感激,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只是卫业醇那番高攀的言论言犹在耳。

余墨痕被卫业醇一番言论所激,的确笃定了要在偃甲之学上干出一番事业的打算;但与此同时,她那恐怕只有自己特别在意的一点自尊,也实实在在地被卫业醇话中那些莫须有的揣测给伤着了。

如今一再提起卫临远那桩“上好的亲事”,余墨痕心里强压下去的那股愤慨,便又被搅起来了。

但余墨痕毕竟不是个会允许自己轻易被情绪左右的人。她抬起了头,相当坚定地看着卫临远,道,“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的父亲和岳丈过来之前,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非常非常快地搬出去。”

余墨痕在卫临远府上休养的日子,也的确很快就到了头。

她那小屋里的东西都是卫临远准备的,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只是为了避人耳目,她不得不扮成了卫临远府上的下人——这倒是她完全可以本色出演的角色。

余墨痕跟着一队做相同打扮的侍女往府外去的时候,走到院门口,突然就遇上了一乘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轿子。

侍女们连忙避到一边,低敛着眉眼行礼。

一个小厮进来报了信,卫临远立刻就从院子里奔了出来,迎上前去道,“我还以为巡按大人是后日才来,真是有失远迎。”

轿帘掀开,一个金刚怒目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冷然道,“我只是顺路来看一看将来的女婿,怎么,还要先行通报吗?”

“爹,”轿子里传出一声娇嗔,“你别吓着卫公子。”

余墨痕一愣。

一般这样的大家族,成婚之前,通常是会刻意避开男女双方会面的,为的是讨个吉利。

卫临远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但他到临海县以来,也算独当一面地做了好几个月的生意,长进了不少,反应也快了许多。

他当即伸出手遥遥一拜,大袖堪堪遮住视线,脚下却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道,“令嫒难得到访,我家却未做准备,这可真是有失待客之道了。”

他说着便偷偷扫了一眼周遭,眼见顺手能使唤的竟然只有余墨痕跟着的那一列正要出门的侍女,心下简直要崩溃。

然而余墨痕说到做到,这几日恢复得不慢,人精神了,脑子也利落了许多。卫临远眼神一扫,她心念立刻就跟着一转,福至心灵似地开口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奴婢们这就去准备。”

卫临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还请巡按大人与小生到前厅一叙。至于傅小姐,可否跟随我家这几位侍女,至偏厅等候?若有什么不便……”

他那巡按岳丈却大手一挥,道,“我傅氏又不是那些小门小户,不必拘着这些虚礼。”他说着,就回头道,“琬儿,你出来罢。”

所谓成婚前男女双方不得见面,其实是齐国人的习俗。

图僳族女子的地位,相较之下更为低贱,嫁人这件事,跟换个地方做奴隶也没有太大区别。见或不见新弄来的奴隶,对于图僳族的男人们来说,自然就没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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