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墨痕守在镇南军大营,日日和元凭之和颜铮通消息,留意山匪的动向;卫临远则奔走于琼门县,一边重振卫家在此地的基业,一边把余墨痕不断递给他的各种主意付诸实践。
这两个年轻人,仅以书信联络,居然完成了一桩堪称“强强联手”的合作。
卫临远来到琼门,原本就是为了解决点金石一事。所以他从临海县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做足了准备,带上了大量人手和资财,还从背后经验老道的家族长辈那里获得了不少有用的建议。再加上他抵达琼门之后雷厉风行的一通整顿,卫家之前承受的打击,反而成为了揪出雎屏山一带私贩千岁金的商人的突破口。
有整个卫家在背后支撑,卫临远有钱,有人,加上有余墨痕和元凭之调用镇南军的力量为他提供支持,又得了郎旺这样一个穿针引线的关键人物。坐拥如此丰厚的资源,随便什么人都能有不小的胜算。加上卫临远的头脑近年来超速成长,颇有点本事,于是他不仅端掉了陈老板,还乘胜追击,一举完成了斩断雎屏山一带千岁金暗流的大业。
余墨痕很为这成就咋舌,元凭之却告诉她,卫临远这一手虽然做得相当漂亮,却也不算离奇。
雎屏山一带私贩千岁金的暗流,据元凭之形容,就如用山中错综复杂的地形一般,看似纷乱,其实很成体系。
陈老板这种需要亲自领队去蚩鲁山给他手中的千岁金安一层背景的人,显然并不会拥有多么庞大的基业。所以他的商队,其实只是这个体系中不大不小的一支,有点野心,但是没有成大气候。这样一个人,最多有点自保的本事。
可惜,在这件事情上,陈老板因为决策上出现的一系列失误,根本连自保也没有做到。
从他不自量力地用千岁金算计卫临远那个面对重利失了判断的堂兄开始,站在老板对立面的,就是以卫临远为代表的民间巨商,和以元凭之为代表的朝中重臣。
这两股力量强强联手,就已经不是陈老板能够匹敌的了。再加上陈老板自作聪明,他想保下张二狗,又不敢对付元凭之,专挑余墨痕这个旧相识下手,居然失策地亲自把郎旺送到了余墨痕面前。
可能从那一刻起,对于陈老板手底下这一支侥幸存活了太久的暗流而言,分崩离析的命运就此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而陈老板的产业,又与整个雎屏山暗流体系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这种斩不断的联系为他过于强大的敌人提供了进一步渗透的便利,最终导致了暗流体系的彻底崩溃。
就此失去了动力来源的山匪,在几乎永动的帝国偃甲部队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颜铮后来提起这事的时候,只说他从来没有打过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仗。战局发生逆转的时候,颜铮那点压抑许久的慈悲心突然作祟,甚至觉得自己有偃甲傍身,欺负了山匪;然而一想到从前山匪仗着那些暗流里捞来的千岁金如何折磨镇南军,颜铮对敌的手便再也没有放松过。
商场上有卫临远,战场上有颜铮,大营里还有个元凭之统筹大局。余墨痕纵然借由郎旺推出了最重要的一步,却逐渐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然退到局外的错觉,于是在大局已定的时候,她便早早退回了军械库,一门心思折腾那支千机弩去了。
所以,元凭之亲自把捷报传达给余墨痕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居然还是那种透着傻气的呆滞和羞怯。
元凭之给她这副模样逗得一乐,就道,“我先前还觉得,你这段时间以来长进了不少,当得起‘独当一面’这四个字了,现在看来,还差了点东西。”
余墨痕听着便有点失望了,低着头道,“还请将军明示。”
“不必紧张。你唯一欠缺的,就是自信。”元凭之拍了拍她,道,“别总是这么垂头丧气的了。”
这种时候,余墨痕向来只有傻笑的份。
元凭之见惯了她这副永远在状况外的形象,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便道,“这一仗,基本已经打完了。咱们很快就可以回帝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