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墨痕一听,就觉得这话不对。
凌艾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把她带回去?怎么此刻又说自己自身难保?
“你一路过来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枪声,原来如此。”老孟闻言,忽然问道,“可是让溶洞内各处同时发出暗器相击之声,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简单得很,”凌艾笑道,“我那时不愿意暴露行踪,特意在所经之处布下机关。譬如说,我已经与墨痕汇合,开枪定位难免暴露我们的位置,但这个时候另一处的机关也启动,同时发出声响,勉强是个障眼法。”
“这就怪了。”老孟道,“你原本就是来找我的,也该知道,以我和你父亲的交情,决计不会伤害于你,你又为何有诸多顾虑,一路不肯暴露行踪?”
“前辈设计的机关实在厉害,我在家中就没少受到折磨。倘若前辈并未上前确认是我,只是急吼吼地要杀老陆先生,我又能怎么办呢?”凌艾只是笑,“况且我沿途打坏了不少前辈布下的机关,实在害怕惹得前辈不高兴了。”
她话音未落,溶洞外忽然转出一个人来。
竟是元凭之。
余墨痕吓了一跳。以凌艾的本事,都需要一路开枪暴力突击才能闯过这龙潭虎穴,元凭之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
她原本很盼望见到元凭之,此刻却因为蓦然知道了太多旧事,突然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望向这个人。
元凭之却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她,只将目光望向了凌艾。
“凌小姐不必再做解释了,”他肃然道,“你明知道我会前来相救,特意借机关遮掩,其实不过是想拖慢我找到这里来的速度罢了。”
“真是没办法,终究还是瞒不过你。”凌艾苦笑道,“我也估计你该到了。”
或许是一起长大的缘故,这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余墨痕是羡慕不来的。
元凭之摇一摇头,就道,“你也是好意。你总是不愿意让人陷入两难的境地,每每一个人站出来替人受过,实在是难为你了。”
凌艾沉默一会儿,终于道,“毕竟这件事情是我母亲的过错,我总想替她做点弥补。只是始终力有未逮。”她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既然来了,我便不再掺和其中了。”
“还是要谢谢你。”元凭之抚慰地冲她笑了笑,便就向老孟走去,行了个礼,唤道,“父亲。”
“一年多没有见到你了。”老孟温言道,“最近过得可好?”
“有师范夫妇照应,我一向过得不错。”元凭之跟他父亲说话的时候,笑容里竟有几分疏离,“徐夫子的事情,我之前并不知道……实在是抱歉得很。”
“你没有什么好抱歉的。毕竟是我二人愧对于你。”老孟脸上闪现过几分歉意,道,“我原本承诺过要将你照顾到大的,却因为我跟徐达的事情,不仅没有让你过上几年安稳日子,反而害得你从小受尽了苦难。”
元凭之摇摇头,“我少小便流离失所,父亲当年肯收留我,已经是极大的恩德。我原本不该再向父亲要求什么……”他说着,抬起一双眼睛,很坚定地道,“只是,徐夫子的事情上,牵涉之人太多,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衷,父亲若是一一报复,此生怕是都要深陷其中,徐夫子余下那段时光,也只怕不得安宁。还请父亲就此收手。”
“现在连你也来劝我了,”老孟只是苦笑,“只有陆谌,总是不肯露面。”
“有些事情,譬如这溶洞之中为何有如此之多的机关,譬如这蜃龙的设计者究竟是谁,”元凭之为难道,“以师范现在所处的位置,还是不知道的好。”
老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道,“你们一个个都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一个个都想着顾全大局。”他的脸色极为凄苦,“可是我却只想为徐达讨还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