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新官(1 / 2)

沈蒙多多少少也见过余墨痕从前那一副愣头愣脑的模样,本该知道她对这些事情颇为懵懂,可他听了余墨痕的话,居然露出了一个颇为奇怪的表情,疑惑道,“就是新上任的兵部侍郎。小都统居然不知道?”

余墨痕心道不妙。她实在是在机枢院困得太久了,之后又直接被元凭之调来了嘉沅江,对朝堂上的事情简直一无所知。她纵然没有军衔,军籍还是有的,受兵部管辖,却连兵部侍郎是谁都不知晓,这简直像个笑话。

余墨痕默默叹了口气,决定将笑话讲到底,“不瞒你说,我这个人就是如此。从前平匪的时候,我连主帅的姓名都不知道呢。对了,他叫……卓什么来着?”

沈蒙哭笑不得,“屈濯英将军从前训话的时候,还提过几次,说有些将士能力不错,脑子也聪明,就是不长记性,连他的姓名长相都不晓得。原来,这番话说的就是你啊。”

余墨痕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一拍脑袋,笑道,“屈将军还挺记仇。”

话题转回了平匪时的旧事,余墨痕便轻松多了。然而这小艇的速度实在很快,不多时,他们便回到了军船上去。

余墨痕先前已经跟沈蒙说好,不提小都统的官职,只说是机枢院的人,在江中落了难。她既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官职,也就不需要多做解释。然而她心里也很清楚,船上大多都是生人,并非沈蒙这样的旧识,倘若有人对帝国的局势相对敏感,必定会对她孤身一人留在此处这件事情生疑。

这种可能性既然避不开,余墨痕便选择主动出击。

她原本不是个热衷于闲谈厮混的人,然而平匪那一次,她还朝的路上几乎一直跟士兵们混在一处,对于“男人之间的胡扯”略微有些心得,多多少少攒了点自信——其实这种时候,自信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撑到军船靠岸的时候才行。

余墨痕一上了军船,便摆出一张据说姑娘家该有的平和可亲的笑脸,不卑不亢地与船上的军士们打过招呼,挺乖顺地跟在沈蒙后边,等着沈蒙帮忙安排。

船上空间有限,还得专为余墨痕这唯一一个女人腾出地方来,军士们自然老大不乐意。余墨痕却也不慌,只仰着诚诚恳恳一张心怀感激的脸,见缝插针地到处帮忙,端茶倒水打扫舱室,什么都肯干。她既然姿态如此之低,军士也没工夫多与她为难,只当船上多了个任劳任怨的小杂役罢了。

直到有一个伍长的窝弓失了灵,余墨痕才仿佛想起来,自己来自机枢院这个地位颇高的地方。她在机枢院什么都学,但最精专的,还是火枪、弓弩这类远程武器。那伍长的窝弓又不过是个寻常玩意儿,并没有涉及多么高端的技术,余墨痕别说是拿来检修,即便是她有心搞些破坏,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其实军中都是一天到晚抱着武器睡觉的人,诸位军士对手头的家伙大多有所了解,当然不只她一个人拥有修窝弓的本事。只是好巧不巧,刚刚查完最后一艘江山船,所有人聚在一处休息的时候,那伍长给沈蒙一句话激着了,兴致一来,偏要拿箭去射不知什么时候聚集到附近的野雁;又不知是不小心扳动了哪一处机件,平日里用得颇为顺手的窝弓,居然就不听使唤了。

军士们这会儿都聚在一处,那伍长自然不愿丢了颜面,然而在他手底下的小兵出去拿自己的窝弓之前,替厨房送点心过来的余墨痕,不知怎么就晃到了伍长跟前,挺温和地笑了一下,把那不灵的窝弓接过来,拿在手里摆弄了几下,再举起来对着那之前逃过一劫的野雁试了一试,一箭之下,居然连穿了两只。

她把窝弓还给伍长,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道过谢,再取下船舷上挂的钩锚,几下甩出去,把那中箭未死、浮在水上扑腾的两只野雁勾了回来,拎回厨房烧菜去了。

她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惊呆了船上的军士,连带着从前跟她相识的沈蒙也给提了身价。不多时,当年雎屏山中“小炮王”的事便在船上传开了。

返程路上左右无事,军士们便有事没事就拉着余墨痕一道,杂事也不必她去做了,只消她露一手便是。余墨痕却低调的很,射落那两只野雁之后便再也没有亲自操纵过武器,只请士兵们把从前有毛病有问题不好使唤的家伙都翻检出来,她统统检修一遍,作为对大伙儿肯让她上船的报答。

军士们见余墨痕如此谦卑,不由更为敬仰,一来二去,都渐渐肯跟她说话了。人家问起她的军衔,余墨痕只说还是个预备役,没什么像样的官职。这时果然就有人为她不平,说若不是朝中打压女性军官,以余墨痕的本事,岂止是个预备役。余墨痕听闻这些,倒也不慌,只说正是因为帝都形势不好,才央求一位官衔不低的同僚,带她来嘉沅江上研制汽船。只是那位同僚最近有事,被调回了帝都,她才在江上落了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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