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墨痕和琬琬给那一伙人驱着,继续走了约摸两个对时。余墨痕没有再说话,只是竭力记下走过的路线。
领头的男人却似乎堪破了余墨痕那点小心思,带她们走的路线实在乱得很。他们在沿途的山林里穿来穿去,不断从丘陵侧面横切而过,甚至沿着一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石缝中攀援了许久。道路本就曲折,何况这石缝蜿蜒上行,更是难走。琬琬大概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路况,不知磕到了多少地方,呼吸越来越乱,却只是咬着嘴唇不出声。
余墨痕走在她身后,心下不忍,便开口喊那男人慢些。
漆黑的石缝之中,那男人满不在乎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要么赶快,要么让爷拉着傅小姐的小手走。你们自己看着办。”
琬琬的脚步立刻加快了几分,踉跄之中却险些崴了脚。余墨痕叹了口气,托了她一把,心道之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折磨,也不知道这娇小姐能否受得住。
过了好一会儿,前方终于出现一点光亮。
那男人跳上洞口,递了一只手给琬琬,看来想拉她上去。
余墨痕想起这人之前的言论,眉头一皱,向前几步打开他的手,自己慢慢沿着洞壁爬了上去——正常情况下,她的速度当然不至于这样慢,可是如今她已经被迫拆掉了甲胄,把一身的本事藏好不外露,才是稳妥的做法——她双手使力一撑,趔趄了几下,好容易站稳,便赶忙蹲下身去拉琬琬。
跟在她们后边的几个黑衣人看来也想搭把手,余墨痕索性坐着往下滑了两步,抬腿将那些人一一踢开,全靠自己的力气,硬把琬琬拽了上去。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领头的男人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一块平坦的空地,位置颇高,周边没有太多遮挡,视野还算开阔,然而黑夜之中,除了群山一层黑过一层的影子,也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那男人稍稍错开身体,余墨痕借着星斗的光芒,便看见了前方的断崖。
她心下一惊,然而琬琬的手还在她手里,余墨痕便忍着不去掐自己的手指,只对着那男人抛出一个挺轻蔑的眼神,“你千辛万苦地带着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灭口?”她原本是故作镇定,然而说话间竟然当真镇定了下来。更危险的情况,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怕什么?
“是啊。”那男人的语气像是开玩笑,又透着一股阴狠劲儿。他突然把余墨痕拉了过去,向着山崖下一送——“送你们下地狱去。”
琬琬一路都没有发过话,然而这一幕实在骇人,她终于发出了一声惊叫。
过了一会儿,余墨痕的声音却从崖下传了上来,“别怕。我还没死呢。”她的声音闷声闷气的,却总算还称得上沉着,“这一截绳梯,是你们准备的吗?”
“哟,不错。”那男人笑道,“居然抓住了。”
“运气好。”余墨痕道,“你就打算让我在上面挂着?我现在爬上来的话,你会不会踩我的手?”
“猜得不错。”那男人押着琬琬,向崖边走了过去。那里果然挂着一道麻绳编成的软梯,被风吹得轻轻摇晃。余墨痕就挂在几步外,两只手死死抓着绳子。绳梯晃动的时候,她也跟着向外荡了出去。
“你现在往下爬,要是爬得太慢,我还会踩你的手。”那男人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余墨痕。余墨痕叹了口气,只好手脚并用地向下爬去。她别的倒是不怕,只怕这麻绳做的软梯不够结实,等会儿那七八个黑衣人一齐挂上来,没准儿会把绳子挣断。
余墨痕腾出了地方,那男人和琬琬便依次下来了。琬琬的衣带一头牵在那男人手里,另一头则给系在了更上边一个人腰上,即便她失足,也不会掉下去。余墨痕见这些人的确不打算伤害琬琬,心下一松,便分出神去留意周遭的环境。反正这会儿上头几个人的心思一半放在保命上,一半放在琬琬身上,没有谁会留意她。
这崖壁极陡,植被也不多,除了一道绳梯之外,似乎并没有别的什么可以攀附的东西。不过余墨痕顾着琬琬,一时半会儿也并不打算逃脱。她看了几眼,心中大概有了数,便格外气定神闲地继续向下挪去。
抵达绳梯终点的时候,余墨痕抬头去看,已经望不见断崖的顶部了;她再去看别的地方,只觉周遭一片虚无,下方也远未够着实地。唯有左手边有一处小小平台,贴近山体的一侧连着一处洞穴。